可今日這一遭,那麼多百姓都看著呢,看到她病弱昏沉,看到她拳拳愛子之心,自然也看到了柳家人的苛待跟繼子的混賬。
若是不將這些散布的範圍更大一些,豈不是對不起自己今日這一場大戲?
侍書聽完她的吩咐,眼睛一亮,頓時應聲去了。
去之前還跟她講:“小姐放心,我一定讓上京皆知!”
她摩拳擦掌的走了,侍畫說人不穩重,一麵扶起來沈雁回,輕聲問:“小姐,您可是覺得小少爺品性不端,想借機將人送回去?”
否則的話,也不至於把人名聲都鬨到壞掉。
沈雁回卻是搖了搖頭:“送不走的。”
真是過繼的,興許就送走了,可他們是府上親生。
唯有她一個外人。
侍畫聞言有些不解:“那您……”
沈雁回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日後就知道了。”
這幾個孩子,當初都是她費儘心血教養的,爛泥糊不上牆,便是後來被她努力捧上去,骨子裡也還是爛的。
今生她成全他們。
要鬥雞走狗的,要奔走闖禍的,要跋扈囂張的,她全部成全。
一窩爛到底,她就撕開這一層假麵,讓世人都看清楚,內裡都是一窩什麼貨色。
不然,怎麼對得起他們苦心籌謀呢?
侍畫還想問什麼,可看到沈雁回臉上沉鬱的笑容,又不敢問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疑心自家小姐是被什麼東西附了身。
不然怎麼看起來,像是地獄惡鬼,前來人世複仇呢?
但也隻有一瞬,侍畫再看時,就見沈雁回臉上恢複了平靜。
“那,您現在可要休息一會兒?”
侍畫低聲詢問,沈雁回則是搖了搖頭:“不必。”
她沉吟著,示意人:“將我名下鋪子的賬冊還有府上的開銷賬冊都取過來。”
沈家是清貴,但沈雁回的外祖家卻是皇商,當初嫁女傾了豪富,後來母親在她出嫁的時候,將大半私產都給了女兒。
興國公府雖是名流,但柳思言除卻一個承襲的興國公頭銜,不過是一個四品的太常寺少卿,手中並無太多實權。
但油水不少。
可惜這些油水,沈雁回是半點沒見到,這些年,府上大半開支,都仗著她的貼補。
柳思言皮相好,油嘴滑舌,慣會拿話哄她,又因著身體的那點隱疾,讓沈雁回對他放心的很。
倒是半點沒想過,這人是不是騙了她之後,在外麵眠花宿柳。
眼下沈雁回也不在意這個了,這人已經爛透了,做什麼都與她無關。
但有一樣,她不能再當聾子瞎子。
“記得隱蔽些,彆太聲張。”
侍畫應聲而去,再回來的時候,手裡就捧著一疊賬冊。
她將賬冊放在一旁,跟沈雁回稟告:“果如您所想,有那多嘴多舌的,奴婢說臨近過年,您要看下往年送禮數目,好核對今年如何操辦,之後就沒人多問了。”
沈雁回誇了她一句,拿了賬本翻看,誰知才翻開,就聽門外有人行禮。
是侍書的聲音,刻意放大,提醒似的:“國公爺來了,給您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