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和峻叔穿過種滿玫瑰的後院花園走進去,剛踏入台階,站立在法式圓形拱門的時候,裡麵傳來了安妮和另一個女生交談的聲音。
“可能我的廚藝是偏小眾,不過我的外孫很愛吃我做的點心,”安妮說起她的外孫時,眼神裡都帶著光芒:“如果不是他年紀太大了,我一定要把他介紹給你認識。”
“中國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牛吃草?”
安妮費儘心思想不起。
孟潯把最後一個湯包捏好,放在蒸屜裡。
道:“老牛吃嫩草。”
很輕柔、像綿綿細雨的腔調,在不久前聽過。
皮鞋踩住一顆石子,隔著鞋底烙了他一下。
蘭濯風腳步一頓,佇立在原地,肩膀抵著法式拱門的邊,隨意的將西裝外套搭在肩膀上,靠內的那條腿微微曲起,另一條腿直立,悠哉自在。
孟潯雙手端著蒸屜準備蒸湯包,轉身的時候卻望見了那位在威世客房裡的先生。
夕陽風緩緩徐來,他發型被風吹亂,偏分微長的劉海梳成背頭,發頂微微蓬鬆,發尾有些長,到耳朵往下點的地方,搭配那雙深邃且明亮的狹長眼眸,有種放蕩卻克製的隨性感。
孟潯眼眸微動,沒等她開口,安妮忽然很驚喜道:“Keith,你今天很準時。”
蘭濯風的視線從孟潯的身上收回,那張不可一世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直起身朝安妮走去,隨性把肩上的西服外套抽下來搭在手臂上,低頭彎腰,和安妮擁抱貼臉,嗓音低沉道:“星期四快樂,外婆。”
聽見外婆那兩個字時,孟潯的臉上有瞬間的僵硬。
她沒想到這位先生就是安妮的外孫。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和安妮說起那天在威世遇見的事情,那這樣安妮就會知道她那天去了威世,A大是不允許學生進入賭場的,整個香山澳未滿21歲也不可以進入。
“我給你介紹一下,”安妮和蘭濯風完成貼麵禮後,拉著蘭濯風的手,她先給孟潯介紹蘭濯風:“這是我外孫,你喊他Keith。”
“這位是我的學生,”隨後她又對著蘭濯風介紹,但說到一半,她愣了,看向孟潯:“抱歉,我好像還沒正式問你叫什麼名字。”
安妮不但有選修課要教,還需要正常授課葡萄牙語言和跨文化研究。
那麼多的學生,忘了問名字也正常。
安妮回頭準備詢問孟潯的名字。
下一秒,蘭濯風把外套遞給了峻叔,淡聲道:“她叫孟潯。”
要說剛才看見他站在後院時,孟潯隻是愣在原地,但當他口中說出她名字的時候,孟潯渾身的血液迅速湧動,從腳心衝上大腦。
她分明沒告訴過這位先生自己的名字,他從何得知?
安妮和孟潯同樣疑惑,“你們認識?”
孟潯的杏眼看向蘭濯風,是不解、也是擔憂,更是害怕。
不解他從何得知,擔憂他說出威世的事情,害怕安妮會告訴學校,然後給她處分。
蘭濯風同樣也看著孟潯,四目相對,是一場無聲地博弈。
孟潯杏眼微動,端著蒸屜。
明明很害怕,明明很擔心,但是那脊背依舊是挺拔直立。
就是一言不發。
真是倔。
短暫的三秒,蘭濯風先一步移開視線,似陣敗,卻灑脫,嘴角微勾道:“前段時間買書,找不到那本《傲慢與偏見》,詢問她,她幫我拿的。”
他說傲慢與偏見時,咬字很清晰。而且還瞥了她一眼,像是刻意說給她聽。
孟潯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的確是帶著偏見,而她也的確是轉身就走,很傲慢。
“哦,是《傲慢與偏見》,我有段時間也很愛看,”安妮沉浸進去,總結出了那本書的關鍵點:“傲慢讓我無法愛彆人,偏見讓彆人無法愛我——”
安妮又說:“不對,我沒想到你也會看關於愛情的書本,你是談戀愛了嗎?”
“好了打住,今天是點心日,不是催婚日,”蘭濯風雙手舉起做投降狀,隨後搭著安妮的肩膀往孟潯那邊走去,“你把你的朋友冷落了,說說你們年齡差彆跨越長江代溝的人,是怎麼認識的。”
說話的時候蘭濯風從她身邊走過,那襯衫帶著淡淡煙草香,還有一款描述不出味道,但極其清淡的溫柔清冷香,像電影裡北歐鬆樹森林的感覺,尾調又像雨後朦朧的清晨,有位從寺廟出來軒然霞舉的男人。
有溫柔、卻又有距離的冷感。
孟潯垂眸把香味隔絕,隨後把蒸籠放上去,然後擰開煤氣爐,開始蒸。
安妮在告訴他,關於她們是如何認識的,以及她向她請教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