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桉很暴躁,很煩躁。
京城有很多人,她最不喜歡待的地方就是苻清白身邊,偏偏現在就發生了如此離譜事。
苻清白走了,向桉不想走,屏障便硬拖著她走。
可該死的係統沒一點反應。
跟著苻清白穿過幾條巷子,走出巷口來到主街道上,與官道漂亮雪景相比較,這裡殘雪斑駁,雪水混著灰塵流淌在街上,街道兩旁擠擠挨挨著流民,他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三三兩兩蜷縮在角落抱團取暖,但無濟於事,寒風凜冽,殘忍摧殘著天下可憐人,街道上是隨處可見屍的體。
走在路中間,抬眼望去,幾個身著魚鱗鎧甲的士兵,正拖著凍僵的屍體堆積在一起,不遠處幾戶富賈在施粥,冷氣遇到粥的熱氣,便在空中形成了龍卷風似白霧,翻卷糾纏。
一路走來,向桉早已淚流滿麵,眼前的一幕幕是她最不願意看見的場麵,或者說,是她不做人之後,一直在回避的場麵。
早在係統宣布任務時,她就害怕發生如今的場麵。
古往今來有皇帝存在的朝代,底層百姓即使生活困苦,卻怎麼都能有一口飯吃,餓不死。
沒皇帝的朝代,朝野上下動蕩不安,百姓連活著都是奢侈。
殺皇帝時她有過猶豫,可是一想到係統開局重來的逆天技能,所有的猶豫頃刻間便消失了。
皇帝有罪,罪惡滔天,該殺該死。所以她動手了。
唯獨,她沒料到係統沒有立馬重開。百姓的生活依舊繼續,隻是困苦加劇。
即便是有天氣寒冷的因素,但讓無辜百姓因為她的一時衝動,受儘磨難,是她的罪。百姓本不該活得如此艱難的,這是她的錯。
一層一層愧疚,如海浪席卷,沉重得幾近將她淹沒。
遠處,一個穿著藍色夾襖,麵白瘦弱的太監邊揮手邊大喊:“安武侯,陛下急召!”
安武侯?誰?
沒等向桉疑惑多久,苻清白便給出了她答案,他氣喘籲籲道:“知道了。”
“升官了啊。”向桉恍然。
一身紅色官袍的苻清白一手拖一具屍體,緩慢拖著,渾身的用力使他不自覺緊繃了下頜。
看著他清晰可及的麵頰輪廓,向桉陡然發覺他瘦了,不自覺皺皺眉:“升官了怎麼不多吃點?”
“侯爺,奴婢來搬,陛下著急等您呢。”太監哈著熱氣,搓著手,接過苻清白手上的屍體,費勁拖動。
苻清白鬆了手,拍了拍肩頭上的積雪,顫抖著手放在嘴邊哈氣,嗓音低啞:“他今天又發瘋了?”
太監訕訕一笑:“奴婢不知道。”
苻清白:“……”
皇宮內。
強製跟著苻清白走在宮道上,一路走一路心驚,皇宮依舊是那個皇宮,什麼都沒有變,卻什麼都變了。
所有宮女太監一見到苻清白便是膽戰心驚跪下,有的甚至眼裡含著淚花,飽含期待。
向桉輕飄飄坐在苻清白肩上,不明所以:“為什麼她們明明很怕你,但是又很期待你來?”
害怕可以理解,畢竟苻清白為了大皇子的皇位,宮裡宮外殺了很多人。期待又是期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