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清白:“……”
苻清白這回不說話了,隻靜靜看著她,幾乎不錯眼,似她是什麼眨眼就會消失的稀罕寶貝。
拜托!她算什麼寶貝?
係統一重開,所有人的記憶都得重開。
眼神過於嚇人,向桉沒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無奈妥協:“行!我信,信你所謂的感覺,行了吧?”
話落,平躺的苻清白輕輕閉上了眼睛。
向桉見此,自覺退到了屏障最大範圍處,盤著腿坐下,準備閉眼假寐,正想捋捋今天亂七八糟的一天,不遠處,苻清白忽然道:“不怕。”
不怕?
不怕什麼?
短短短兩個字,向桉琢磨了好一會,然後驚覺——他在答她先問的“在衙門怕不怕”的話。
憋了幾憋,忍了幾忍,向桉還是窘著臉答:“我話都沒問完,其實你可以不用答。”
靜靜等了幾息,沒等到回話,寂靜的黑夜裡隻剩苻清白淺淺的呼吸聲。
輕手輕腳湊近一看,向桉腦門瞬間一黑——居然真睡著了。
“喂!大哥!我死了,我是鬼啊!鬼啊!很嚇人的!你不怕我?”
苻清白:“……”
“我吸血的!我吸陽壽的!”向桉崩潰,她深深的感受到了苻清白對一隻鬼的冷暴力。
這讓她這鬼生怎麼完整?
簡直丟大臉!
氣呼呼蹲回去,向桉決心不理他。
醜時三刻,一陣窸窣的聲音吸引了假寐中的向桉,睜開眼睛,在黑暗中好一會的辨認,確認了聲音來自於苻清白的方向。
起身,正要去看看,耳朵卻隱約捕捉到些微的、壓抑的哭聲。
向桉腳步一頓,踏起的一隻腳硬生生僵在半空,許久恍然想起自己走路沒聲音這件事,落下時,驚覺察覺腳不知何時麻木了,腳心如千萬根密針紮入,酸酸脹脹,直達渾身。
失去了雙臂的苻清白,並非表麵上看上去的那般平靜和淡然。
哪怕在沙場上出生入死,見慣了屍橫遍野、斷手斷腳的場麵,他能用平常心接受失去手臂,可麵對未知的未來,他同樣恐懼。
也是,一個人再如何厲害,也不過都是人,哪可能不害怕?
向桉默默蹲回角落,黑夜裡那壓得極低極低的哭聲,短短盞茶功夫便已悄然安靜。
向桉靜靜抬眸望去,傾聽黑夜裡已平穩入睡的呼吸聲,心緒無比複雜的想:“他隻給了自己盞茶功夫的發泄啊。”
一個連脆弱情緒都不允許自己持續太久的人,心底壓著壓力往往相當沉重。
苻清白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