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慘叫聲大了幾分,苻清白和皇帝二人聽得清清楚楚。
不是行杖太監分寸拿捏不好,是外麵的向杺得知向桉來了,驚慌下因忍痛而憋著的那口氣一下散掉,沒忍住痛呼出聲。
聲音之大,引來皇帝擔憂,守門太監急忙探出腦袋,斜視,麵無表情,腳尖明晃晃分開——皮肉傷,最小力。
行杖太監眼尖看見這明顯信號,握板子的手一抖,落板子的力度又小了幾分,心裡叫苦連天:“這是大皇子,我們當然知道皇帝不會打死他,我們也知道我們得罪不起他,我們也已經用上最輕的力,可大皇子就是嚎得跟要死了一樣,我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我們冤啊。”
隔個院子,慘叫聲穿透力依舊十足,傳召入宮的向桉經過院門門口腳步一頓:“哥哥?”
長福:“是。”
向桉立在院門前踟躕不前,照原身原有處事她此刻會衝進去替向杺擋下一切,但換做現在的她,沒落井下石就算她對變態善良了。
似乎是瞧出向桉的想法,長福幾步擋在她麵前:“公主現在進去也沒用,行刑的皆是禦前侍衛,您除了和大皇子一起挨幾板子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向桉假意裝作不聽,腳步向外挪一步,於是長福跟著向外擋一步,多次嘗試無用,她這才無奈罷休:“行行行,本宮不進去。你帶本宮去見父皇,本宮求父皇。”
“是。”長福大喜,躬身引她繼續往前走。
到門口,才見早已有四個人在外麵跪著等傳見,其中有兩個向桉認識——齊遠深、蘇以誠,另外兩個臉有點印象,但不知名字,不過容貌在前麵二人之上。
悄無聲息看一眼長福,他卻隻回了個微笑,然後規規矩矩站到了他該站的地方。
此時殿內,寂靜無聲。
幾息呼吸後,苻清白平靜道:“臣不知。”
“一半原由是他打了你,你是朕的臣子,他如今還是個連朝堂沒入的皇子,律法不允許他打你一個有官身的將軍。朕問你,你為何不說他打了你,妄想欺君?”
“臣不想陛下為小事煩心。”
事實上,入宮前一刻,苻清白剛翻身下馬,還未進宮門,向杺突然斜斜冒出來,二話不說,拳頭對準他的臉就是一拳。
視線裡模糊一瞥,苻清白頭一歪,順勢擒住向杺雙手,瞬間久讓他整個人動彈不得,輕鬆化解。
“猜猜看他挨打另一半原由。”
皇帝目光緊盯眼前這個身姿欣長,挺拔如鬆柏的少年,今年的他才十七,正當年少時,縱使他是皇帝,他有時在他麵前也不免有容顏已去之感。
苻清白:“今日沒背書。”
向杺不愛背書、不愛讀書整個朝堂皆知,眾多大臣對此不滿、有顧慮,若不是他占了個嫡長名頭,太子之位或早已確立。
縱然皇帝不立,諸多大臣亦會推著皇帝立,不會像現在這般放任不管。
“沒背書是小事。”皇帝似是無奈似是慶幸,“他求朕,彆把綿康賜婚給你。你呢,你全憑朕做主,這下倒是皆大歡喜了。”
苻清白眼底稍縱即逝閃過一抹慌,但多年戰場上拚殺曆練出在危機中保持理智冷靜,讓他的下意識捕捉到了皇帝表情裡細微處展露出的涼寒。
苻清白波瀾不驚:“是。”
“苻卿。”皇帝坐回龍椅,似笑非笑,“塬國律法規定:凡娶公主者終身不可在朝為官。”
“臣……謝過陛下。”
“茶樓一事,事關皇家清白,若你無意,朕已經傳蘇以誠、齊遠深、綿康等人進宮。長福。”
長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