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朵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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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媞回到自己房間,看到一個憑空多出來的大包。

長焦、廣角等鏡頭很齊全,還有一台無人航拍機——是她先前要的。

她學過攝影,以她業餘的水平,也知道這套東西不便宜。

安媞裝上鏡頭去屋外,放大焦距,拍到遠處挑著扁擔的老農,掠過池塘水麵的蜻蜓,田間小路上的山羊。

東西配她還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不知道周竟上哪兒搞來的。

“趁手嗎?”

她回頭,想曹操曹操到。

周竟指間夾了根未點燃的煙,將軍跟著他走過來,尾巴尖恰好掃過她的小腿。她怕癢,條件反射地躲了下。

他拍狗的腦袋,把它叫開。

“挺好用的。”安媞說,“你今天就是要帶我去取這個?”

“嗯。”

“隨便我用嗎?”

他還是一聲聽不出鹹淡的“嗯”,沒有說魏謙和的叮囑。

安媞調整著參數,說:“我還以為你隨口說說,早就不記得了。”

他想說,他答應過的就會做到,但此時的境況顯然不適宜他多作解釋。

索性未答。

周竟低頭打燃火機,左手護住火,其實沒有刮風,隻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

他走到電線杆邊,上方的喇叭開始播放廣播,這樣也好,聽覺被占據,其他感官就削弱了,他不會分心去看她。

安媞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眯起眼。

背灼炎天光的農民是因為躬身耕作,長年累月,背就彎了,而都市的學生、普通白領,常伏案工作,體態也難以好。

但他的脊背,脖頸,腿,即使是放鬆地站立,都是筆直的。因此,更顯出嶽峙淵渟的氣概。

不似林中竹,更像……荒野胡楊。

同住一個屋簷下,朝夕相處,他躲又躲不開她,就裝個沒事人一樣。

吉尼斯世界紀錄有沒有最強忍耐一項?真該頒給他。

然則,安媞從來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某些時候,叛逆因子活躍得很。

比如現下,他越若無其事,她越想讓他破功。

“周叔叔。”

她叫他,同時聚焦,按下快門,抓拍到他回眸的那刹。

果然,皮囊、體態俱屬上佳的人,不用刻意謀劃構圖,也是上鏡耐看的。

她得意洋洋,眉梢都飛揚,揚揚相機,“要看看嗎?我拍得很好。”

周竟的身形定格,隔數十步的距離觀她笑靨。

他無端端地想到一句,沉醉了九重春色,便看花十裡歸來。分明是盛夏,花凋謝,初結果的季節,可她的燦爛的確勝於春花。

他這一眼很長,像穿越了山川湖澤,四季冗長,才姍姍抵達她的臉上。

安媞背著手,走到他跟前,“我剪輯、錄影一般,但最擅長拍人,真的不看一下嗎?”

他後退一步,像領地受到侵犯的野獸,嗓音低沉,帶有警誡之意:“安媞。”

“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她神色無辜,歪了歪腦袋,“還是,你心裡有鬼?”

煙灰積長,自然掉落,夜風吹起來了,火星一寸寸迅速逼近,直至燙到他的手指。

同時也吹亂了她的頭發,她伸出手,腕上戴著一根發圈,顏色、花樣都很小女生,“幫我紮一下。”

周竟掐滅煙頭,接過她另隻手上的相機,意思是:你空出手了,可以自己紮。

“不解風情。”

她不是第一次這麼想他,卻是第一次說與他聽。

“因為幾次偶然,我們有了些牽扯,但你既然叫我一聲叔叔,於情於理,我本就該避嫌。”

安媞隨手紮了個低丸子頭,說:“如果有血緣關係,為什麼要避嫌?如果沒有,你我單身,又是避的哪門子嫌?”

她是真疑惑,還是裝不懂?

他說:“你大好年華,和我截然不同,當然要避。”

“哦。這是‘理’,你覺得你配不上我。”安媞恍然地點點頭,追問道,“那‘情’呢?”

暮色下墜,他眸色微凝,倒映著的她的身影,趨於模糊。

“到我這個年紀,會選擇合適的,而不是‘情’。”

“周竟,”她的字音咬得很重,“你有時候說話實在直得討人厭。”

他語氣平平:“是,所以你沒必要糾結我的態度,我們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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