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九朵花(1 / 2)

周一下午,安正廷手術順利結束,仍需住院休養幾天。

從他住院起,病房門口便絡繹不絕。即使他沒有刻意聲張病情,消息也藏不住。來的大多是與他有利益糾葛的。

安媞每天按時去醫院點個卯。

跟安正廷沒什麼好聊的,也不是為了在外人麵前裝孝順,以免落人口實,單純是履行女兒義務。

不過,和安彥倒是親近了些。

她猜測,或許是因為,她可以幫他逃課。

小孩畢竟是小孩嘛,哪有天生喜歡整天學這學那的。

沒鄭青丹在家日夜守著,安彥肉眼可見地開心許多,見到她吃垃圾食品,像隻小狗,眼巴巴地找她討一口。

晚上還會懇求她講在宜江的事。

有的鳥兒,在金雕玉砌的籠中,養得再皮滑毛順,它也向往著翱翔天空。

安媞思及此,不禁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產生憐憫之情。

但不知是不是鄭青丹從張阿姨那兒聽說了,在安正廷與人通話時,把安媞單獨叫到走廊儘頭的安全通道。

四下無人,鄭青丹的眉眼瞬間冷了下來。

“小媞,我和正廷對小彥的期望很高,希望你不要把他帶得像你一樣。”

“我?我哪樣?”安媞似笑非笑,“不知道該說你太看得起我,覺得我的影響力有那麼大,短短幾天可以毀掉你精心栽培的兒子,還是太輕視我,把我看成廢物。”

鄭青丹說:“實話實說,你可以繼續當你的安家大小姐,隻要你不妨礙小彥將來接管方廷。”

“我爸還沒死呢,這麼快就開始覬覦他的位置?”

“你應該聽你父親說了,他想早些退居二線。但他又舍不得放手,即使剛做完手術,依然忙於處理工作。”

鄭青丹平靜地望著她,“所以,那個位子本就屬於小彥,何談覬覦?”

安媞勾起鬢發,盈盈一笑,“我沒興趣陪你搞什麼宮鬥、宅鬥,你兒子長大後是經韜緯略的英才,還是遊手好閒的紈絝;你呢,跟我爸真心相愛,還是貌合神離……這些,都與我無關。”

鄭青丹直覺,去了宜江這一遭,她身上有什麼東西悄然發生了轉變。

抑或者,她過去是懶得說,懶得管,不代表她一無所知。

“但是請彆忘了,方廷是‘方’字在前,我也不會允許你們毀了它。當然,如果你兒子能將它發揚光大,我當然喜聞樂見。”

說罷,她推門離開,猝不及防地跌入一雙幽深似古潭的眼眸。

醫院的白牆做底色,襯得男人的輪廓愈發立體深邃,桃花眼本是多情種,奈何靜得不起漣漪,也就失了含情脈脈的風流勁兒。

但他在床上看人可不是這樣的。

她分明記得,那個時候,他勾人得要命。

安媞回神得很快,問:“你怎麼在這兒?”

“聽說安總住院,前來探望。”

“我是說,病房在那頭,你跑到樓梯口來乾什麼?”

VIP病區單獨一棟住院樓,人少僻靜,電梯不擠,不需要爬樓梯。

周竟沒回答,而是將視線投向她身後出來的鄭青丹。

安媞不知道他對她們的談話聽到了多少,但也無甚所謂,先行回了病房。

她在果籃裡挑挑揀揀,“爸,你要吃點什麼嗎,我給你削。”

“你沒走啊。”安正廷扶著欄杆下床,“我不吃,你吃吧。”

鄭青丹搶先她一步,攙住他的胳膊,溫聲細語地問他想去哪兒。

“坐久了,就起來走一走。”

鄭青丹說:“傷口還沒愈合,得小心點。”

來探病的人見了,豔羨道:“安總真是好福氣啊,女兒漂亮孝順,妻子賢惠體貼,羨煞我等喲。”

安正廷笑笑。

安媞掰下一根香蕉,剝去皮,送進嘴巴,默默地旁觀。

周竟落她們兩步,隨後拎著營養品進來。

他之前算是安正廷的的心腹,常伴其左右,故而認識他的人也不少,聊著聊著,不免談到他的個人問題。

從某種程度而言,和諧的夫妻、穩定的家庭關係……皆是他們“成功人士”的榮譽徽章,而年輕有為的周竟迄今仍沒摘下一枚,似乎是件缺憾。

他應付周旋著,餘光瞥向一邊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女孩。

初次與安媞有正麵交集時,她避開人群,躲到水池邊,他以為她“怕生”,不愛與太多陌生人打交道,後來卻見她和村裡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娘談笑風生。

現在這個場合,她依然像一個不諳人情世故的小孩,專注於吃和玩手機。

他又想到,視頻裡,她一襲旗袍加身,婀娜多姿,笑靨清冷。

有網友評論說,像是民國裡,軍閥一擲千金,養在深宅大院的嬌太太,一轉眼,她能一舉奪其性命。

形容的是她身上那種,雕金鏤玉外表之下,見血封喉的危險性。

漂亮,矜貴,也難控。

安媞忽地收起手機,說:“爸,我還有事,先走了。”

“嗯,好。”

她看向周竟,“我不太想開車,周叔叔,你方便送送我嗎?”

話是問句,卻徑直將車鑰匙拋給他,不給拒絕的機會。

安正廷知道她公主病犯了,使喚起人的時候,哪管對方身份年紀,轉而一想,她大抵是幫周竟解圍,便放他倆走了。

安媞開的是一輛粉色奔馳,內飾改裝過,周竟一個大男人坐上駕駛座,要多違和有多違和。

她輸入一個地址,“我不回家,去這兒。”

是一家道館。

他問:“你去那裡乾嗎?”

“我覺得你之前說得對,我沒有防身能力,是意氣用事;如果有,那就是替天行道。”

她指的是,那回被姓杜的攝影師性騷擾,她一時衝動,打了回去。

不知道該說她是記仇,還是長記性。

但進去之後,就知道她不是為了和他賭氣。

安媞找的一對一的教練,教授她一些基礎的格鬥技巧以及防身術,畢竟作為女生,在危險來臨時,想要靠力量取勝,是很難的事。

即便如此,短時間內,她一個骨骼發育完全的成年人,勢必要吃不少苦頭。

教練是個年輕男人,但沒對安媞手下留情。

她怕痛,眼淚花兒都疼出來了,周竟一度以為她會叫停,但她硬是撐到了課程結束。

安媞齜牙咧嘴地扶著腰,走路一瘸一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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