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2 / 2)

“屬下絕非怕死之人,隻是以這副模樣留在軍中也是無益,”他用僅剩的左手像拘禮一樣舉到胸前,“將軍,屬下願乞胲骨,歸養父病......”

卓錄低聲懇求道:“請您應允!”

他的話一瞬間在軍中炸開,引來無數道目光。

下一瞬,徐忱眼前跪下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他們口裡說的都是同樣令人悲戚的乞求:

“屬下願乞胲骨,歸養父病!”

“屬下願乞胲骨,歸養父病!”重傷的士兵紛紛跟著喊著,他們有的再也不能站立,有的也和卓錄一般隻剩下殘臂。

這就是戰場,在踏入的那一刻,就該知道也許有一日永無歸途。

“我許你們歸鄉。”徐忱退了一步,神色是從未表露出的哀戚,他淩然吩咐道,“張大力,準備銀兩,安排他們同亡故之士一同返鄉。”

張大力算是暫時接替了宋牧的職責,他聞聲應下,“是,將軍。”

然而更多的卻是士兵們叩在地上的響聲,“屬下謝將軍應允!”

穆衍處理完營中的傷員時,幾乎已經到了後半夜。

穆衍覺得今天這一天漫長地好像過了好幾年,可是,即便這一天這麼漫長,她卻一點困意也沒有。

穆衍在營地裡漫無目的地走著,頭頂是月亮朦朧地躲在雲層之後,月光如水灑向地麵,要不是那滿地鮮血,這裡本該是一片寂靜無聲的好去處。

穆衍驀然想起,她到這裡已經很久了,甚至已經熟悉了鮮血的血腥味。

不知不覺間,她晃悠到了營地口,這時候營地口的崗哨正一絲不苟地觀察四方動靜。

與之相反的,是靠在牆邊睡熟了的士兵。

穆衍走近了,忽然覺得這崗哨的背影有點熟悉。

她幾步跨進了,終於看清了這崗哨的臉,他頭戴箸冠,全身披甲,竟然正是徐忱!

穆衍盯著眼前一動不動的身影,詫異地問:“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將領?明明是來夜間巡崗查哨的,怎麼反倒自己替他們站起崗來了?”

看見穆衍走過來,索性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徐忱也不驚訝,隻是不在乎地笑了笑,“士兵們白日作戰艱苦,疲倦了也很正常。”

他語氣溫和地問,“倒是你,這麼晚了,還睡不著?”

穆衍望著漆黑如墨的天幕,一切萬籟俱寂,她微微後仰,倒在了地上。

“是啊,睡不著。”

她輕歎一口氣,目光直直地融在夜色裡,“有人說,忘川水上會流淌著前世所有的過往,你乘船而上,忘川水淌著你的記憶而下,到達奈何橋處,你便一忘而儘,是謂魂歸。”

“你說,他們是去往往生了嗎?會不會已經到了忘川?”穆衍像是在提問,又像是僅僅在自言自語。

“不知道,世人都說有。”沒想到她會說這些,徐忱遲疑了一瞬,“姑且信之,也算是聊以慰藉。”

“還在為你兄長擔憂?”徐忱問。

穆衍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兄長是指玄遠,畢竟之前她和玄遠一直扮演著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