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2 / 2)

穆衍在看見徐忱出來的一瞬間便迎了上去,她迫切地問,“西晟天子說什麼了?”

待話說出口,穆衍才看見徐忱左手上還握著一卷金燦燦的東西,這樣燦黃的卷軸她曾經見過一次,那一次是判了俞家滿門梟首示眾。

那這一次……

偏偏徐忱望向她的眼神也很複雜,穆衍不安地生了幾分警惕。

穆衍能感受到裡麵沉澱交織的情緒很熾烈,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但又像是他隻是有點哀傷難過,有點痛心罷了。

但是穆衍至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那就是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做什麼。

思慮間,徐忱終於向她解釋道,“今日我麵聖,陛下許我無罪。隻是,陛下畏懼人言,要你入宮。”他的聲音十分乾癟,平淡地不生一絲波瀾。

穆衍問,“你想讓我入宮嗎?”

徐忱抬頭看著天邊,“你看這天空是不是廣闊無邊?”

穆衍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轉了話題,隻是疑惑地點了點頭,“所以呢?”

“天空廣闊無邊,而你是天地間最自由的鳥兒,”他突然勾唇一笑,將聖旨隨手一拋,燦黃的卷軸裹上一層塵灰滾到了牆角,“所以,你不該卷入西晟的桎梏之中。”

“我想你我都不該接這個旨。”他放肆地笑著,好像換了一個人。

穆衍訝然地盯著徐忱,她不接旨也就罷了,可是,丟棄聖旨,可是對他們西晟皇帝的不尊,這可是重罪!

她知道徐忱對西晟的忠心,而他現在的舉動……

穆衍向來聰慧,她目光炯炯看向徐忱,就好像穿透眼睛看見了靈魂,“我覺得好像還有什麼彆的事情?”

“你猜得沒錯。”

徐忱臉上隻剩下悲涼,“南塢被東酈攻占,陛下打算舍棄那座孤城。”

南塢隻有幾百名郡守府兵,麵對東酈百倍軍力,那裡根本就不是戰場,隻是單方麵的屠殺。

“作為將軍,我知道這是大勢,放棄才是良策。可世間有些事情,不能僅僅分析利弊權衡來做,同樣是西晟的百姓,吾不能視而不見。”

夕陽暈著橙光落在徐忱臉上成一抹悲戚,穆衍好像明白他要做什麼了,“原來如此,所以你是打定了主意要抗旨?”

徐忱掃了一眼滾落街角的一卷金色,“是啊,我既已抗旨,便不在乎再多這一樁罪名。”

如果是穆衍剛剛進入幻陣的時候,她不會理解,可現在她有點明白了。

她知道,這是徐忱選擇的路。

假作真時真亦假,這裡是真實的凡間,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真的——也許身份是假,可性命不是。

恍惚間,眼前紫紅色的官服好似一片燒灼的火海,明亮刺眼,麵前這個孑然獨行之人好似玉門侯徐忱,又好似妖族少主青祈會。

或者說,他們漸漸融成了一個人。

穆衍看著他,漸漸看清楚那個背負了一身秘辛的青祈會,那個從始至終她看不透的人,她現在有答案了。

妖界也好,凡間也罷;戰友也好,穆衍也罷;守護就好像是他的職責與本性。

他是為守護而活著的——在妖界是為了守護她,在凡間是為了守護著數萬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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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茂州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