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宜的逃跑並不是個意外。
皮日新給她打電話的時候,顧雪宜就隱隱察覺到了不妙,那是來自一個女人的直覺。
按理說,皮日新應該在解決掉君書劍之後,才會過來邀功報喜,而不是中途特意打電話過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很顯然,那時候的君書劍還活著。
而活著,就容易出變數。
顧雪宜心神不寧,於是收拾了幾件衣服,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然後偷偷地從後門離開了。
她倒不是知道有人在暗中監視自己,而是不想驚動娘家人。
這個地方不像帝都市區,不管多晚都燈火通明,這裡隻有主乾道才有路燈,而且相隔得也比較遠。
因此,顧家大門外蹲守的警員並沒有察覺,等他接到白程宇的指示,敲門進去抓人的時候,才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顧老太太在兒子兒媳的攙扶下戰戰兢兢地走過來問道:“警官先生,是不是我女兒又犯了什麼事?”
事情還沒塵埃落定,警員也不好隨意下定論,隻讓顧家人第二天去警局詢問。
翌日,顧大舅帶回了消息,說是顧雪宜買凶殺人,殺的還是前夫君書劍,差點讓君書劍一命嗚呼,現在,警方正全城通緝她。
老太太聽完兩眼一翻,然後直直地倒了下去。
這一倒下,就再也沒能起來,彌留之際,老太太抓著兒子的手流淚不止:“我這輩子...行得正站得直,沒...沒偷拿彆人一根線,一張紙...可你妹妹...卻三番兩次做出...做出那等喪良心的事來,我...我就是死了也不能...不能閉眼哪...為什麼...我明明...明明從小就有好好...好好地教她呀...為什麼...”
老人家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枯井般的眼睛卻瞪得大大的。
她哪裡知道,自己的女兒早在多年前就已經不在了,現在這個,隻是來自遠方一抹不善的幽魂罷了。
顧家人悲痛欲絕,顧大舅更是對這個妹妹恨之入骨,發誓從此與顧雪宜斷了兄妹情分,老死不相往來。
顧雪宜對此一無所知,因為她正在逃亡。
她很謹慎,離開顧家的當天晚上並沒有住賓館,而是找了一家民房的地下室,因為這樣的地方不需要任何身份證件。
顧雪宜一直等著皮日新的電話,皮日新也確實打過來了,說是已經解決了君書劍,要跟她約個時間見麵。
顧雪宜立馬掛斷了電話,然後銷毀了手機卡。
她知道,事情敗露了。
“見麵”這個詞是兩人約好的暗號,代表著失敗,而失敗,則意味著坐牢,甚至槍斃。
顧雪宜抖著手揪住自己的領口,恐懼如同影子一般死死地纏著她,幾乎令她喘不過氣來。
到了這個時候,顧雪宜才知道生命有多可貴,自由有多親切,可一切都晚了,她再也沒了回頭的機會。
......
帝都市火車站,淩嬌裹著厚厚的羽絨服站在出口處,不時伸頭望一望。
天越來越冷了,她搓了搓手,放到嘴邊哈了哈氣。
“嬌兒!”
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婦人從出口處走來,瞧見淩嬌時,臉上笑出了細細的皺紋,兩手提著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就過來了。
淩嬌嫌棄地瞟了那蛇皮袋一眼,不耐煩地發著牢騷:“怎麼這麼晚?我等半個小時了,手都凍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