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是被李靖逼死的。敖丙也罷彩雲也好,都是這般想的。如今敖丙和石磯說起來,還有些難以接受,言詞間多有對李靖的不滿,憤慨難過等等情緒。石磯看得明白,也知道他此時心裡不好受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哪吒用那麼慘烈的方式去和親生父親對撞而他們沒能阻止,最主要的,不過是一句我不殺伯樂,伯樂卻因我而死罷了。
“你和彩雲在此處修養,我去外頭將那些妖怪收了,且安心,有黃巾力士把守,我也通知了碧雲與石玉哲前來。”
他帶著被自己收斂起來的哪吒魂魄走出陣法外,見了外頭的黃巾力士,道:“你去一趟乾元山金光洞見太乙真人,說哪吒剖腹自儘,如今隻有魂魄飄蕩不定,請他來此處一趟。”
石磯從未想過,當他知曉了太乙真人有可能會殺死自己後,竟然還有親自邀請他過來的一天。但他現在什麼都想不到,他覺得自己腦子裡空空蕩蕩,目之所及,唯有那些藏在各處的妖怪,叫他從心底湧上來一股無名之火,不曉得的對這些妖怪殘害百姓,還是因為哪吒的死,也有這些妖怪的一份‘功勞’。
“你們,今日若想離開此處,就將命留下來吧。”
話音未落,石磯人已經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躥出去,手中的劍不偏不倚,恰好將一條蛇妖從頭斬斷。
此時地府中,大批妖怪魂魄飄飄蕩蕩,過了黃泉一路飄向審判眾生的十殿閻王處。
十殿閻王見數量眾多,不知是出了何事,就叫鬼差去打聽,那鬼差去了一時三刻後回來,道:“陳塘關不知為何聚集群妖,有一道人正在斬妖,速度極快,又不知用了什麼法術,那些妖怪壓根沒法出陳塘關城門。
又是道人?十殿閻王中的幾位馬上就想起了無名山的那位名喚石磯的,趕忙追問那道人是什麼模樣,鬼差說給他們聽了,就叫幾人頭大,果真是他!
“這些妖作惡多端,既然來我地府,便按照地府規矩查辦便是,隻是那道人……”
眾位倒是不愁這些妖怪如何,地府自有章程,生前所做,死後算清,誰來了都改不了這規矩。他們隻是愁,如今地藏王菩薩還在閉關,不知該不該通報一聲。要是通報吧,誰也不敢去驚擾他老人家。要說不通報吧,那他老人家日後記下這筆賬,那就恐怖了。
雖然地藏王菩薩公私分明,斷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就怪罪他們,但帳記下來了,變著花折騰他們一下,讓他們多批幾天公文誰都沒法多嘴求情啊。
眾位閻王互看一眼,最後敲定:“諦聽常年伴隨地藏王菩薩左右,就讓他去和菩薩說吧。”
“早該如此!”
“沒錯沒錯!”
無一不讚同的。
再看向人間,青鸞火急火燎的帶著碧雲和石玉哲來到陳塘關,也被這漫天妖雲嚇了一跳。落在城門前,有黃巾力士守在這裡,見碧雲和石玉哲,迎他們二人進城去,將這陳塘關中所發生種種異樣說與了他們聽。
這黃巾力士守在城門外,不了解裡頭的消息,隨後又有其他力士,帶著他們去了彩雲布下的陣法外頭,見了敖丙,二人才曉得到底發生了多大的事,讓石磯這樣焦急的喊他們過來。
“竟有此事……”碧雲咬著牙,未曾見到哪吒那般模樣,可隻是聽旁人說起,他就知哪吒心中有多少憤怒淒涼,才讓他這樣的驕縱到旁人有錯皆我無的人,會用這般堪稱悲壯的方式走向了絕路。
“哪吒魂魄被石磯收斂,今後說不得也有些辦法,當下重要的,還是你們速去幫石磯斬殺成妖物,我觀他,已經有些殺紅了眼。”
這不是什麼好事,但外頭妖物不除,碧雲和石玉哲也沒什麼好法子讓石磯清醒過來。還好敖丙道他一身傷已好的七七八八,過上片刻能外出迎戰,彩雲早已布下陣法,叫外頭群妖走不出陳塘關,隻要關內妖物殺儘了,石磯便能回過神來。
碧雲走出陣法外,向看守陣法的幾人道:“此處不必看守,你們速去斬妖,不得有誤!”
他吩咐過後,也和石玉哲一道朝著妖物聚集的地方衝過去。不知過了多久,連石玉哲都疲倦的放下劍盤腿調息,石磯卻不見有一絲一毫的疲憊,甚至越殺越猛。那些聚集在陳塘關的妖怪大多沒什麼本事,唯有數量叫人頭疼,那些一窩一窩的,見勢不妙便躲藏起來,但他們離不開,天上妖雲就不會散去,石磯也不會停下手。
“碧雲。”彩雲小憩片刻便醒來,他從陣法中走出,望著天上的妖雲,又看師父紅著眼,眉頭一緊,半響,道:“我要破開攔著妖怪的陣法。”
碧雲也望著天上不曾散去的妖雲:“可這些妖怪……放他們離去,如放虎歸山,他日說不定終會為禍一方……”
“你要想好。”碧雲望著他,“師父修行千年,並非是那般會輕易走火入魔的人,他自成了我們師父那一日開始,教導的第一個道理便是不能為惡。如今你放過這些妖怪,他日若有人因此喪命,也有你一份因果。”
彩雲垂下眼眸:“沒師父重要。”
碧雲突然笑了:“這倒也是。”他站起身來,拍拍塵土,提著太極劍走在彩雲身側:“大不了,到時候我陪你一隻一隻的殺過去就是。”
石玉哲還在調息,碧雲彩雲說話時故意放輕了聲音,直至他們離去後石玉哲吐息歸於平穩,已不見二人身影。他隻以為他們去彆的地方殺妖,自己也選了個妖氣濃鬱的方向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