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磯說到心怒處,也不管上頭的是不是天子,一甩袖子把李靖人推道殿中的銅柱上:“你覺得這天下所有當父親的對兒子做什麼都沒錯是不?哪吒成了你兒子,才是這輩子一不小心投錯了胎,我也不欲和你說什麼,隻是問一問大王,究竟是不是他的錯!”
陰沉的臉色叫誰都不敢出生阻止他,甚至那天子都抖了一抖,感覺一聲雷轟隆的炸在了耳邊一樣。
旁有妖怪九頭雉雞精躲在簾後,也聽到這一聲雷,她嚇了個哆嗦,險些嚇出自己本形來。待心靜凝神,再細看去,發現這道人身上一股叫妖怪膽寒的血腥氣,偏偏血腥氣外頭還包裹這一層讓人難以忽視的薄薄金光,這是說,此道人殺過的妖皆是惡妖。
雖說她是奉了女媧之名,才敢在這裡吃兩個人罷了,但若是撞倒這道人手裡定沒什麼好事,怕是女媧娘娘都來不及救他。還是乘早打發他離開宮中,她也好繼續敗壞成湯氣運。
石磯看著李靖摔在柱子上,說道:“況且哪吒死後,我與他師父為他立金身,建行宮,所用的皆是我的錢財,你李靖一言不合就將其打碎,與那偷人錢財的賊子有何差彆?既然還想管自己兒子的事,當初就彆逼死了他,逼死後我說你們橋歸橋路歸路的時候倒是也開口反駁一句,老天也不至於落下金光證明此誓。”
他在心中快速默念了幾遍黃庭卷,好歹算是心平氣和了一些,扭過頭又去看天子:“貧道失禮,大王贖罪。雖貧道也無需為這樣的小事來勞煩大王,還非要在大王麵前辨個一二三,畢竟他出爾反爾,早有老天記得。貧道隻是想讓他……”
心裡明明白白的知道,哪吒已經與他毫無關係了。
“你們各執一詞,寡人也……嗯?”
天子正頭疼,突然旁有侍從在他耳邊低聲幾句話,叫他點點頭,對著石磯道:“既然你說李靖違了誓言,那上蒼定會罰他。便如此吧,若李靖今後得上蒼懲罰,就是他的錯,若不得,那便不是他的錯。先生你看如何?”
石磯也不過是要個能堵住旁人多管閒事的理罷了,聽到天子這樣說,也沒什麼不認同的,謝過大王後,直直路過還趴在地上李靖旁邊,低下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便大步邁過,連句話都懶得隨他說,離了朝歌,回自個無名山去了。
“娘娘之言,果真有用,為寡人解決一件頭疼事。”見石磯走了,天子也感慨一句,隨意吩咐了一聲,叫下頭的人看著點李靖,起身到簾後頭,握著妖怪的手甜言蜜語了幾句。
那九頭雉雞精也跟著笑,和他調戲幾聲,兩人看似親密的互相攙著,一道去了後宮中。帝辛不知,胡喜媚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她在宮中,對外頭的消息不怎麼靈通了,也不知外頭何時出了這麼個煞星,早早送他離開,對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石磯回到無名山不久,先來的不是哪吒而是太乙真人。問他理由,隻瞧見太乙真人抬起頭來,帶著奇怪的神色看了他一眼,說了一句:“待會你就知道了。”弄的石磯莫名其妙。
不過如今他和太乙真人直接又沒有什麼生死仇卡在中間,也隨和許多,一邊招呼碧雲拿點心來招待人,一邊帶著石玉哲跑到竹林中挖來新鮮的竹筍,一部分叫石玉哲拿去曬乾了,另外一部分他焯水去澀味,泡到了壇子裡。
一頭乾活,石磯也沒忘記哪吒的事:“哪吒如何了?”
“待會你見了他就知了。”
又打謎題?活過來就是活過來了唄,還要待會再見?石磯一手撈出舊酸筍,拿了新做好的米粉,取辣椒,手裡活不停,奇怪的看過去:“不是,你把哪吒一個人留在乾元山?還叫他待會一個人過來?”
太乙真人瞅著辣椒,心思壓根就沒在石磯身上:“不、我喊他去辦事去了,要過一會才能回來。”
石磯:“……”
聽著意思是已經複活成了?!且不說速度真的好快,你們這邊複活後就能幫師父跑腿嗎?
不、不愧是十二金仙啊。夠強,也夠狠。石磯心道,要是他徒弟剛剛複活,不在床上躺個半年絕對不讓人起來!
不過好在還有黃巾力士跟著哪吒,做上些好吃的等他回來吧。石磯這邊把曬乾的辣椒取出來,切碎了,又加上芝麻和其他香料,燒熱一鍋,把這滿滿一盆的辣椒翻炒一兩下,榨乾最後一點水分。後又另起一鍋子,加了半鍋的油,也燒熱了,就把辣椒末全丟進這油鍋裡。
如果說剛才炒辣椒時發出的味道不過是春日細雨,那這會的在寬油中釋放出來的刺激香味,就是夏日傍晚隨著電閃雷鳴一塊落下的暴雨。
屋內除了石磯外的幾人頓時咳嗽了好一陣子。
“哎,忘了提醒你們一聲,我這做辣子油,可能嗆鼻子。”
“不早說——”鼻子靈敏,這會被刺激的連眼淚都出來的石玉哲手忙腳亂的逃出門去,碧雲也邊咳嗽著離開,唯有太乙真人,還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就是眼睛都紅了起來。
“真人?”石磯早就習慣,況且也就那麼一會嗆人的,把辣椒末翻炒起來味道就沒那麼大了。隻是沒想到太乙真人也能這樣穩,現在還好端端的坐在自個的座位上不動彈呢。石磯看著人紅眼跟兔子似的,好心勸說他:“真人若是覺得難受,便出門稍候片刻。”
“不、不!”太乙真人紅著眼,盯著那一鍋辣子挪不開:“我不覺得難受——我能不能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