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團子們嘰嘰喳喳,你一言我一語的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石磯——從最初因為各種各樣原因搬到此處的五人開始將池塘裡的水拿去和草藥混合,做成藥丸子販賣,賺取了大量的金銀錢財。到他們知曉石磯的真實身份卻在石磯被人說成石磯娘娘時沒有站出來反駁,還有他們死後,那些人的後代中繼續做著販賣藥丸子的生意,換來的那些財富卻不敢花出去,而是都埋在了大樹底下……
伴隨著帶路的村人越來越慌張的神色,石磯漸漸明白了事情中所有的起因和經過。
對財富的貪婪讓最初住在這裡的幾個人將自己並非是什麼‘娘娘’的事實隱瞞了起來,死後也帶到了墳地裡死去。而後人並不曉得石磯到底是誰,隻是按照上一輩,或者爺爺,或者曾爺爺曾經的描述建造了一個行宮廟宇,然後又鑄造了一尊雕像,參拜至今。
當然,說不定有一些是知道的,這種秘密總是能很輕易的告訴最親近的那個人,比如兒子。
“貧道記得,你似乎很是焦急的問過這水能不能恢複吧。”石磯也不看那村人,似乎也不是在問題,隻是平淡的道出一個事實:“如今看來,你隻是焦急這水能不能再製作成藥丸去賣錢吧。”
領路的村人顫顫巍巍的跪下,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些鳥團子們說完,就扇著翅膀飛回了行宮內‘石磯’的手臂上,重新變化為石頭的雕像,而外頭的石磯看著村人,輕輕歎了一口氣:“貪心不足蛇吞象啊。”
他目光轉到那棵蓬勃生長的大樹,朝著樹底下一指,隻見土壤翻動,帶出來的不是泥土,而是金銀珠寶,還有大量的銅板,首飾,華美的衣裳。隻是本該煜煜生輝的東西,沾滿了泥土卻顯得破敗不堪,甚至有些肮臟了。
“真可惜。”
石磯麵無表情的將這些東西一堆一堆的放在外頭,一邊對那士兵道:“既然事情已經明了,還請將士回去與太師稟報吧。”
那將士便說:“不知仙長可要如何處置他們?若太師問起,吾等也好交差。”
石磯卻是一笑:“貧道並未打算處置他們。”
不僅是將士,還有那跪在地上的人都愣住了。怎麼可能?這般侮辱,怕是一般的漢子都不一定能忍,仙長就算置身紅塵之外,也不該有這麼大的心胸吧?
“貧道處置他們什麼呢?泉水的確有治病療傷的功效,拿去賣錢也是救治病人,也算功德一件。”
這是真的,石磯也不打算用這個理由去拿人,但也沒有打算就這樣當做無事發生過,劫富濟貧聽起來狹義的很,但那些富人前就未必是大風刮來的,何其無辜?他指著那邊的泉水道:“既然你們因那泉水決定居於此地,此時泉水已乾,緣分已儘,便搬離此處,另覓家鄉吧。”
將士心裡一抖,這仙長看著好說話的很,實則直戳人痛腳啊。當下也不敢再留,對著他抱拳行過禮:“多謝仙長解惑,我等即刻就去回太師。”
逐出居住地,看似不傷他們一分一毫,然卻是斬斷了他們所有可能,失去的並不是一個安歇的地方,而是所有人的未來。
那村人呆愣住,好似沒有聽明白石磯嘴裡話的那樣,一張臉或許扭曲,又或許僵硬,反正是就是呆愣在那裡,失去了對自己臉色的控製權。好久,石磯耐心的等著,村人仿佛是從顫抖的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眼,說:“請您、慈悲……”
“我這些年沒有深究過那泉水用到了哪裡,你們究竟是如何汙蔑與我的,已經是慈悲了。”
望著那一堆金銀玉石,那大概是積攢了很久的財寶吧,真的很可惜,石磯心想,又看那村人,便指著那些財寶,道:“你看,被埋藏在土壤中不見天日的財富毫無用處,不能讓你們過得更好,也不能叫你們愉快。對於你們來說,這些是無用之物,對於這課巨樹來說亦是,這些財寶沒法叫它多長一片葉子,多長一條枝丫。”
“真的很可惜。”
他揮揮手,這些財寶中十中有九的分量落入他的手中,念動法訣,喚出黃巾力士十幾位,將這些交給他們,吩咐道:“吾不需要,便送到周圍百姓家中去。”
黃巾力士領命前去,留下的一成他原封不動:“拿著這些,離去罷。”
也不在管他,架雲上山去了。
過上三日再來看,此處已經無人,池塘中有些落葉,仿佛是歡聚後留下的不被人需要的塵埃,安靜極了。石磯口中默念咒語,一股颶風平地而起,將那些建造起來的屋子拆毀,又取來花草樹木的種子撒下去,為其撒水,隻待此處有人居住的痕跡被徹底掩埋。
石磯沒有刻意的把這件事告訴碧雲和石玉哲,反而是黃巾力士來他這裡稟報時,被石玉哲聽到了。如今這山中有什麼秘密都瞞不了他。也和石磯預料到的一樣,聽過後狗子就炸了,衝進來把事情原委問清楚後,嚎著就要下山去為石磯出氣。
路上碰見碧雲,然後氣呼呼的就變成了兩個人。
石磯特意把封山打開了一個口子,任由他們下山,自己就慢悠悠的跟著,瞧著他們見了山底下一個人影子都沒有時,才開口:“還用得著你們?”
兩個人回過頭來,神色很是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