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看著麵前明明受了委屈,卻依舊不卑不亢的小姑娘,眼中滿是疼惜和不舍。
她伸手,將葉茉初鬢邊一縷頭發掖到耳後,從手上擼下一枚玉鐲,不顧葉茉初反對,直接套在她的手腕上:“茉兒,你是個好孩子,隻是你和淮霖無緣,往後,你要好好的。”
說罷,鬆開葉茉初的手,徑直往門外走去。
此番言語不清不楚,葉茉初不明就裡,擼下手上的鐲子,拿著就去追,開口已然改了稱呼:“周夫人,我能否見周郎君一麵?”
周夫人卻不應,本就步履匆匆,聞言更是加快腳步,不見往日從容,竟給人一種落荒而逃的錯覺。
死也要死個明白,不管周家什麼原因退婚,葉茉初看得出,周夫人對她並無不滿,那關鍵就在周淮霖身上,她要當麵問個清楚。
葉茉初正欲追出去再問,可身後卻傳來一聲瓷器落地的破碎聲。
葉榮揮手砸了茶盞,怒不可遏怒吼:“滾回來,成安侯府的臉都被你丟儘了,還追什麼追。”
鋒利的瓷片崩到葉茉初腳邊,嚇了她一跳,回身,滿眼驚愕地看向成安侯:“父親?”
葉榮冷斥:“彆喊我父親,我葉家沒有你這麼個丟臉的東西。”
葉茉初早就對這個父親不抱任何期待,可如今她剛被退婚,葉榮便如此速度翻臉,她還是覺得心寒。
想起逝去的阿娘和阿兄,還有多年未見的阿姐,葉茉初心中委屈又憋悶,很想撲到他們懷裡大哭一場。
可麵對這樣一個父親,她不想當著他的麵掉一滴眼淚。
她這個父親,自私自大,冷血無情。
當年阿娘離世不過短短半年,他就續弦另娶。
後來阿姐婚事艱難,他就冷臉相待。
而後阿兄走了,他雖也哭過,可言辭之間更多的是惱恨成安侯府自此沒了頂梁柱,成安侯府即將再次落敗,而不是心疼他的長子英年早逝。
如今她被狀元郎退婚,想必成安侯府又會成為京城笑柄,想也知道,日後葉家人走出去又會遭受怎樣的目光和言語。
父親定是覺得顏麵儘失,這才對她翻臉無情。
可父親隻顧及他的麵子,從沒想過她這個被退了婚的人會不會難堪,會不會傷心。
葉茉初攥緊袖子,麵色緊繃:“父親,周家無緣無故退婚,不是女兒的錯。”
“不是你的錯?”葉榮勃然大怒:“周家話裡話外,嫌你徒有一張臉,再無是處,對周淮霖那豎子的仕途毫無助益,這才不要你。”
葉茉初滿眼錯愕,難以置信問道:“周夫人是這麼說的?這是周淮霖的意思?”
他都是狀元郎了,她一個女子,要怎麼在仕途上助他?
成安侯拍了拍手邊的匣子,極其不耐:“婚事都退了,還能有假。”
賀氏語氣也滿是埋怨:“本來過了今年,我就要給妍兒相看人家,這下好了,二姑娘這婚事一退,妍兒日後的婚事還不知要怎樣艱難。”
“還有喆兒那裡,原本還想著過幾年喆兒長大,周家能夠多多幫襯,如今全沒了指望。”
賀氏越說越惱怒,狠狠瞪了葉茉初一眼:“真是晦氣。”
望著堂上坐著的二人,葉茉初失望,委屈,憤怒,不甘,心中五味雜陳,各種情緒激烈翻湧。
她本不想和他們多說一個字,可實在沒忍住頂了回去,隻是開口時,聲音不受控製微微發顫:“父親,母親,當初周家來提親時,我就是如今這性子,今日這才情,他們若瞧不上我,當初便不該定下這門婚事。”
“如今婚期將近,他們卻來退婚,無非是周淮霖高中狀元,而我阿兄已經不在罷了。”
若阿兄還在,他周淮霖萬不敢欺她至此。
這話說的,就差指著葉榮的鼻子罵他廢物,而葉榮最恨彆人覺得他無用,一聽這話,當即暴跳如雷,抄起手邊的茶壺直接砸向葉茉初:“孽障,你竟敢忤逆。”
葉茉初閃身一躲,堪堪避開,茶盞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葉榮氣急敗壞,指著葉茉初:“把她給我送到莊子上去,今日就送,讓她好生反省。”
一聽這話,葉茉初的心涼了半截。
頓時後悔不該為了一時意氣逞口舌之勇,如今被送到莊子上,阿姐的事怕是更難辦了。
可不待她想明白要怎麼跟葉榮認錯,讓他改變主意,賀氏就出聲喊了管事婆子進來,直接吩咐:“送二姑娘回院子,等她收拾妥當,直接送去莊子上。”
葉茉初定定望向葉榮和賀氏,二人一副百般嫌棄,巴不得她立馬消失的模樣。
葉茉初目光漸漸變冷,再不多言,轉身就走。
方才屋裡的動靜不小,候在外頭的秋桑和冬蘭聽了個七七八八,得知自家姑娘當真被退了婚,二人心中如同墜了個秤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