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頃回到臥室,給番茄苗澆水。
再出來,朗月已經自己在衛生間洗澡,朗星則在門外發呆。
看到時頃,朗星的眼睛再次泛紅:“大人。”
時頃輕輕“嗯”了一聲,等他慢慢說。
“伊娃阿姨……”朗星說出這四個字,突然低下頭,沉默了許久,眼淚大顆大顆砸向地麵。
時頃蹙眉,有了不好的預感:“伊娃怎麼了?”
朗星顫抖著身體,哭訴道:“死了……伊娃阿姨,她死了。”
時頃心間一緊,無法相信:“死了?”
怎麼會?
朗星用手背擦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完,他難過不已:“之前,伊娃阿姨的媽媽和女兒的老房子被人燒了,她們來診所買燙燒藥,我見過她,當時伊娃阿姨說,要帶家人回她男人的家。”
“後來,我又碰見伊娃阿姨,發現她被打得更嚴重,我勸她不要再和那個人一起生活,她沒聽我的。”
“今天,今天……”
他哽咽道:“伊娃阿姨的女兒跑來診所喊救命,我和陳醫生去那兒一看,伊娃阿姨已經死了,她被打死了——”
朗星咬著自己的拳頭,不敢哭出聲,怕被朗月聽見。
時頃恍惚了一下,聽見裡麵朗月在叫人。
她走進衛生間,關上門,幫朗月撿起掉落的毛巾。
朗月大大的眼睛滿是歡喜:“姐姐,怎麼是你啊?”
時頃摸了摸她濕漉漉的發頂,問道:“好久沒和朗月一起睡覺了,咱們今晚一起睡,怎麼樣?”
“好耶!”朗月不禁歡呼,浴盆裡的兩隻小腳,快樂地撲騰起水花。
等她們再出來,朗星已經拉起簾子,裝作睡下了。
朗月捂著嘴巴,嘻嘻地笑,小小聲道:“姐姐,哥哥睡著了,我們悄悄進去,不告訴他。”
深夜,朗月睡熟了,時頃聽見臥室門外,時不時傳來低低的抽噎聲。
眼前浮現出伊娃的模樣。
這個女人美麗,能乾,有野心,隻是,不聰明,不幸運,選錯了路,遇錯了人。
時頃記起最後一次見伊娃的時候,她說讓伊娃以後親自將營養液拿給薩溫。
那天天氣不太好,陰暗,沉悶,伊娃穿的卻很明亮,衣服上有她喜歡的花兒。
那時,她應該不會想到,盼了許久撫恤金,卻死在了那人前頭。
……
伊娃沒有葬禮。
她的母親將她埋在城外無人的荒地。
時頃去看過一次,折了一條開花的番茄枝。
番茄花並不好看,黃色花朵垂著頭,花瓣張牙舞爪地打開,從莖乾到萼片布滿白色絨毛。
算不上美麗的花朵,卻是十九號邊緣星唯一的真花。
時頃將花埋進土裡,枝葉接觸土壤,迅速枯萎。回來後,她聽說伊娃的男人怕協會追究他打死人的事,連夜跑路了。
訓練室,丁棋麵色嚴峻。
“時頃,你是廢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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