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不得安寧。
晚上,再次做了一次詳細檢查後,林執玉終於被允許出門了,但不能出院。
林執玉難以抑製住激動,他抓住謝遊晝的肩膀,“這下可以了,這下可以了?帶我去看我妹妹和我爸,帶我去。”
謝遊晝將手覆在林執玉的手背上,溫度從謝遊晝的眸底蔓延在手心。
“哥哥,既然醫生同意你出去,我肯定會帶你的,你彆著急。”
“不過得先安排一下。”
由於醫生最多隻允許林執玉出去兩個小時,京城又格外地堵,所以探親時間點很重要。
在謝遊晝的安排下,天剛要蒙蒙亮,滿身藥味兒的林執玉就上了車。
不到六點,兩人就趕到了華夏西郊監獄。
林家主要屬於“經濟犯罪”,所以林執玉的父親林愛青和妹妹林照秋都在西郊監獄,林執玉剛一踏入監獄大門,霧氣就氤氳滿了眼眶。
也不知走了多久,每一秒都讓他度日如年,在探監室被打開的那一刹那,林執玉還未來得及冷靜下來心緒,就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哥————”
曾經聰慧乾練漂亮元氣的林照秋頭發被剃到發根,臉頰凹陷得像個鬼,她想撲到林執玉麵前,卻被獄警一聲怒斥,隻能流著淚坐下。
“哥!救我,哥......哥!”
林執玉拚命壓下的紅意終究是忍不住吞噬了眼底。
縱使他上輩子被削成人棍塞進花瓶後連一厘米都移動不了,可有鄒文彬這個小人向他複述秋秋還有父親在監獄裡遭遇的一切,上輩子在監獄中受儘折磨活活病死的妹妹和如今仿佛合在了一起,讓林執玉心臟悶疼得近乎抽搐,無法呼吸。
“秋秋......哥一定救你,一定!”
“相信哥哥。”
“哥......”林照秋眼淚止不住地流。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他們林氏也從沒做過什麼違法的事,林氏家裝公司在京城說小不小,但說大根本算不上大,自從二十年前爸爸媽媽從一個施工隊乾到現在,一直都憑的是良心。
而且她爸爸媽媽根本就不懂經營,林氏一直都不上不下不溫不火,她去年從海外mba碩士畢業後回來,加入公司開始製定新規新營銷方式,才有了明顯起色。
可不到一年,卻都淪為了階下囚!
“哥......我相信你,你救我,還有爸......爸爸。”林照秋捂著臉失聲哽咽,她入獄後都被欺負得很慘,被室友剃頭,被室友毆打,最近一個星期才擺脫,爸爸年紀那麼大了,哪裡能受得了。
“我一會兒就去看爸爸,你放心。”
林執玉輕輕握住妹妹的手,一向如煙如墨的溫潤眸子裡如今儘是殷紅的冷意。
可當看向林照秋,他便恢複了以往的溫柔:“會沒事的,都會沒事的,你好好的,注意自己的身體,聽哥的話......”
“好。”林照秋好想抱住哥哥,在他的肩膀上哭泣,可獄警不允許。
也幸好獄警不允許,否則林執玉故作毫發無損的模樣定會被揭穿,他現在的後背還滿是皮綻肉裂的傷痕,根本無法接受任何擁抱。
林執玉對妹妹多加叮囑和安慰,又給拿了她以前最愛吃的芝士蛋糕,林照秋邊吃邊抽噎邊流淚,香甜的蛋糕就著鹹苦的眼淚滑過麻木的喉嚨,竟比眼淚更苦。
一個人的探視隻有十五分鐘,所以不過一會兒,林照秋就被帶走,看著一步三回頭的妹妹,林執玉的拳頭幾乎要被自己捏碎。
再等到看望完曾經還精神百倍如今已滿頭花白身形佝僂的父親......林執玉從監獄中走出後,每一步好似都失去了氣力。
“哥哥。”一直在外麵等候著的謝遊晝急忙迎上去。
“哥哥,你還好嗎?”
”我們很快就能給林叔和照秋姐翻案了,哥哥,相信我,我們很快就能接他們回家!”
林執玉抬起頭,眸子看向謝遊晝,裡麵深藏的痛苦和淚水讓謝遊晝心底猛地一顫,心疼得五臟六腑都感到了痛。
“哥、哥哥......”
重生前暗無天日不眠不休的虐殺折磨、重生後精神高壓下的掙紮反抗,用皮綻肉裂的滿身傷痕去求一線生機、再見親人後的悲痛折磨更無法抵禦......
從上輩子到這輩子的那麼久,林執玉扛著這接連不斷的一切一切,不得半分喘息。這一刻,他實在有些撐不住了。
他一個趔趄,頭無力地靠向了謝遊晝。
“哥哥!”
“彆看我......”
林執玉低著頭抵住謝遊晝的肩膀,眼淚未湧出便沒入布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