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
趙桓看著三司最新呈上來的去歲財報,皺起了眉頭。
依靠發達的工商業、航海業,朝廷的收入不可謂不豐厚。就連最新崛起的趙家村產業也為朝廷帶來了一筆額外的巨款,使得去年的稅收達到了兩億白銀,創曆年新高。
然而。
這兩億白銀沒有一分錢剩餘不說,國庫還倒貼了數十萬兩。
這支出的大頭,竟然不是去年的連番大戰,而是官員和將士的俸祿,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支出。
戰爭支出僅僅花了三千萬白銀!
趙桓歎息一聲,自言自語道:“再這樣下去,朝廷都要撐不住了。朝廷的冗官、冗兵、冗費已經到了不得不整治的地步啊!”
“還有半年才對西夏出兵,是時候動手整治一番了!可是從哪裡下手呢?這牽一發而動全身啊!還是去問問老師吧。”
他大喝道:“林漢,準備一下,咱們去趙家村爬山!”
爬山是真,向老師問策也是真。
一個小黃門快步走了進來:“官家,林將軍母親病故,他請假回去辦喪事了。”
趙桓拍了拍腦門:“差點忘了這茬,那你就陪朕去吧。”
小黃門大喜:“是,官家!”
兩人隻帶了十幾名禁軍,快馬加鞭往趙家村而去。
趙桓到了靈寶觀的時候,趙素正在廊下和嶽飛討論一場著名的戰役,長平之戰。
嶽飛歎息道:“可惜呀!要是趙王不聽信讒言,換掉廉頗,讓紙上談兵的趙括當主帥,這場戰爭趙國說不定能贏。”
趙素卻搖頭道:“非也!廉頗被換是必然,這場戰爭趙國注定會輸!”
嶽飛皺眉:“先生,此話怎講?”
趙素緩緩道:“你隻看到了表麵上的東西,而和大多數人一樣忽視了表麵之下的東西。”
嶽飛謙遜道:“先生,請指教!”
趙素解釋道:“在雙方都是不世名將的情況下,戰爭打的就是國力!趙國地域雖然也算遼闊,但怎麼比得上關中的千裡沃土?更何況當時趙國北方還發生了不小的饑荒。”
“趙國四五十萬人馬,每天的糧草損耗就是一個天文數字,怎麼可能持久?若是讓廉頗繼續守下去,趙國拖也被拖垮了,所以廉頗被換,趙國轉守為攻是必然。”
嶽飛忍不住道:“那也不該換上趙括啊?命令廉頗反守為攻不行嗎?”
趙素訓斥道:“天真!廉頗要是能夠有信心打得過秦國,他能一直當縮頭烏龜嗎?趙王難道沒有命令他出擊嗎?隻是他一直不受命!”
“此人雖為戰國四大名將,卻是個要麵子的人,從他針對藺相如,樂乘當了主帥,他不服氣悍然帶兵攻打種種表現就可以看出。”
“他不願意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出兵,說是為了趙國好是真,但何嘗沒有自己的私心?”
“趙王能怎麼辦?隻能換掉他!趙括嘛,好歹也是名將趙奢之後,又熟讀兵書,自然就成了最佳人選。”
“範雎的反間計妙就妙在順勢而為,就算對方懷疑,也不得不這麼做。”
嶽飛心服口服,拜謝道:“多謝先生教導!”
最後,趙素大有深意地對他說道:“嶽飛,你要明白,戰爭是政治的延續!你若是不懂政治,仗打得越好,你處境就越危險!”
“嶽飛銘記在心!”
“老師,朕來看你了!”趙桓氣喘喘地出現在山門。
“見過官家!”嶽飛連忙道。
“是嶽將軍呀,”趙桓道,“朕有政務和老師商議,你先下去吧。”
“諾。”
嶽飛隻是一名小小的軍中統製,還沒有資格參與到他和老師之間的討論中。
趙桓輕車熟路地給趙素倒了茶,自己也連喝了兩杯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