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散落在九篁峰上似是鍍上了一層銀霜。
蘇綺璿攔腰抱起昏迷不醒的魏永嘉,禦劍飛回頂峰的寒煙齋。
九篁峰下不時的閃爍著幾分紅光,接著整個山峰外的護山大陣連帶著整個山峰開始顫動。山石滾落,竹木傾倒發出巨大的轟鳴。蘇綺璿對這一切似是毫無察覺,隻是取下身上的鬥篷將魏永嘉裹緊了幾圈。
一回到寒煙齋,蘇綺璿直奔床幃。將魏永嘉擺放在床上,蘇綺璿凝指為刃向下劃去。光芒閃過,魏永嘉的外衣化為了布片,露出胸膛上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望著仍在潺潺流血的傷口,蘇綺璿麵色冷凝,迅速取來各類藥材搗碎後敷在創口處。又自乾坤袋中拿出一粒金色的丹藥,托起魏永嘉的胸膛讓他服下。
救治告一段落,蘇綺璿給魏永嘉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蘇綺璿坐在床邊凝視著榻上的人。魏永嘉緊闔雙目似是睡著了。此時他的臉上沒有了平日謙和的笑容,因重傷失血的臉龐微微泛白,帶上了幾分孱弱的稚氣。蘇綺璿惡狠狠的捏了捏魏永嘉的臉,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小狼崽子。為師當初收你做徒弟真是虧大了。你說你有什麼好,整天帶著那副偽君子樣的假笑,心眼又似針尖那麼小。誰讓你不高興了就一定要暗暗找回場子。要不是有為師暗暗給你擔著,你不知道要有多少麻煩。”
睡夢中魏永嘉感到臉頰不適,微微皺起了如墨的劍眉。蘇綺璿鬆下了手上的力道,改為食指戳了戳魏永嘉的酒窩。
“不過,誰叫我是你的師父呀。”
幫魏永嘉掖好被子,蘇綺璿拿起一旁的碧蕪劍消失在門外的月色中。
九篁峰下,一方閃爍著赤金光芒的天印飛升在天不住盤旋。天印周身不斷浮現出道道隱秘的朱砂符文。帶著金光的符文似是有生命力的樣子接連飛向峰上。
原先靜謐的九篁峰突然閃爍起一層薄薄的靈光,符文撞擊到這層靈光上接連發出如黃鐘大呂般的聲響。
赤金色的天印之下,洪青鑒眺望著符文和護山大陣相互撞擊神色略顯凝重。朱砂色的赤紅符文不斷撞擊在護山大陣的靈光上,按照洪青鑒以往的經驗來看,饒是修真大派的護山大陣應已被攻破。
但是……
九篁峰外的靈光忽的黯淡了片刻,有瞬間閃爍起耀眼的白光將之後飛來的幾道朱砂符文一並吞沒。似是察覺到未有繼續的靈氣攻擊,峰表麵的白光漸漸隱沒消失。護山大陣又恢複到隱形的狀態。
天印滴溜溜的在空中轉了幾圈,變成卵石大小從空中飛回地麵的主人手裡。
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接住了天印。蒼刑淚單手翻覆,天印化光消失不見。
洪青鑒上拱手前道:“蒼庭主,這九篁峰護山大陣頗為古怪,但是眼看就要攻破,卻又為何停止攻擊?若是耽誤片刻,那魏永……”
先前垂眸靜默的青年抬起雙眸微微一睨。洪青鑒突然沒了聲音,反身退到了人群之中。
蒼刑淚收回目光,看著遠處靜靜思索了片刻方才開口問向周邊的人。
“這九篁峰主,魏霽月的師父是何來曆?”
一旁太虛島的長老熊宏遠答道:“這九篁峰主蘇雲煙乃一屆醫修。她足不出九篁峰,也唯有當年寒瑩洲賑災之時鄙人曾見過一麵。當時她一直輕紗蒙麵,不見真容。聽她徒弟魏永嘉提起,是早年傷了容貌無法恢複隻能出此下策。說到修為,也就是普通金丹境界。她的醫術也並無什麼過人之處。”
“並無何過人之處?”蒼刑淚重複了一遍,轉而冷笑。
“諸位應曾聽聞四海五洲有七條縱橫交錯的靈脈。當世已尋到其中六條,各洲修真大派皆建在靈脈脈眼處。而今天我倒是見到最後一條了。”
一旁的眾人聽到這席話猛地一驚。
隻聽得蒼刑淚繼續道:“這最後一條靈脈就在我等腳下,而麵前的九篁峰就正在靈脈脈眼之上。此山主人建立此護山大陣時,定時思及陰陽虛實相應,又引得脈眼靈氣相助。就是千百修者一起強攻九篁山,護山之陣怕也可支撐數年時間。好一個九篁峰主,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蘇雲煙。”
“那這……”洪青鑒嘴巴有點發乾,但又不想無功而返。百年前琅嬛閣被屠之事雖說不少名門大派都參與了,但是畢竟名頭上是自己直接指使殺手前往滅門的。
浩然公庭百年間一直在不懈追查,到現在又找到了殺手的屍骨。洪青鑒怕最後追查到自己,隻好四處尋找替罪羔羊。了殺手的屍骨上找到的追魂牌,洪青鑒看到了魏永嘉拿走上古天書的一幕。看到這幕場景,洪青鑒心生一計。有了追魂牌和屍骨手中的青陽七針為證,上清洲各大長老自是願意出麵前來圍捕魏永嘉,畢竟上古天書一物無人不動心。隻是洪青鑒未想到浩然公庭庭主,蒼刑淚也執意要跟了過來。而且還風頭日盛,所來的諸多高手無一不以蒼刑淚為首。
站在九篁峰下,蒼刑淚閉目思索片刻。他額間的明珠在月色下熒光隱隱。當蒼刑淚複而睜眼之時,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
洪青鑒不覺得蒼刑淚會有什麼好辦法,畢竟這護山之陣坐落在靈脈脈眼上。但是洪青鑒又不敢催,隻好在心中冷笑等著看蒼刑淚折騰什麼幺蛾子。
蒼刑淚雙手結千葉蓮華之印。赤金天印從蒼刑淚手中飛出,變大百倍懸浮到九篁峰上空正中。
眾人隻感到大地震顫不歇,地皮爆裂開似皸裂的皮膚。地麵之下的靈脈脈氣洶湧噴薄而出。眾人紛紛運氣抵擋,以免被無序的靈風所傷。
蒼刑淚額間的明珠光華大盛,“起!”蒼刑淚一聲厲喝,天印帶著整個九篁峰離地三尺,而後天印之中迅速飛出一道符文抹去了峰下護山大陣的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