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飛逝,轉眼已經是三月之後。
蘇綺璿將食指中指並攏,搭在自簾帳內垂下的手腕上。細細觀察了脈象片刻,蘇綺璿收回手,拿出錦帕擦乾淨手指尖。蘇綺璿溫言對站在一旁玉冠錦服的公子道:“方公子,小姐脈象穩健,什麼並無大礙。”
站在一旁,顯然心思並不在病人身上。方公子的眼睛幾乎都要黏在麵前素衣木簪的道姑身上。
方遊之是當朝左相之子,當朝梁帝上位從龍之功大部分都在左相頭上,梁帝也是之後娶了左相的妹妹為後。方遊之一家也可算是富貴之極。方遊之道德文章沒學到左相的皮毛,倒是風流的毛病學了實打實的足。
十幾年,京中能見的美人,上至大家閨秀下至街巷勾欄,方遊之都見遍了。前些日子,百無聊賴的方遊之去青雲觀進香。走在青雲觀後山時,方遊之看到一個女冠素衣木簪,正臨水奏琴。雖然撫琴人蒙著麵紗半掩麵容,隻驚鴻一眼,那飄渺清冷的氣質和靈動的妙眸讓方遊之驚為天人。
方遊之也曾在詩會上遠遠瞧了眼名動帝京的才女霍妙芙。在見到仙姑後,方遊之突然覺得霍妙芙那雙被人總是誇讚的眸子也就是個死魚眼了。
見到方遊之沒有回答,蘇綺璿又耐心的問了一遍。方遊之回過神連忙道:“舍妹若是無事我就放心了,本公子……我昨日偶感風寒,不知道紫茗道長可否為我把脈?”
說完,方遊之上前向去握住蘇綺璿如玉的雙手,卻被蘇綺璿往後小退一步避開了。
蘇綺璿輕輕念了一聲法號:“無量仙尊。貧道粗通醫術,隻為接濟貧病女子。小侯爺財富潑天,太醫院大夫往返府內也是常事。若是無事,貧道這就告辭了。”
見蘇綺璿向外走去,方遊之也不好強行攔阻。隻好送蘇綺璿出府邸,順帶讓身邊小廝拿來一個封好的禮盒送給蘇綺璿。蘇綺璿百般推辭,見到方遊之此意堅定,也就毫不手軟的收下。
蘇綺璿出門辭彆方遊之,和蘇綺璿同齡的慧真正在方府門外的水粉攤子前閒逛。慧真見蘇綺璿出來,連忙迎上去笑道:“紫茗師姐,你終於出來啦。今日義診應該結束了,我們回青雲觀吧。”
見蘇綺璿點頭,慧真一聲歡呼,興奮道:“紫茗師姐,今晚你還會將故事麼?紫茗師姐講得故事好新奇,好精彩。”望著慧真樸實無華的麵容,蘇綺璿含笑道:“自然。今晚就接著昨夜講。”
坐在馬車裡,慧真不停圍著蘇綺璿嘰嘰喳喳。蘇綺璿麵容含笑,維持莊嚴禮儀半分不落。蘇綺璿在心中幽怨的對‘7878’道:【“係統,我覺得人生欺騙了我。”】
三月前,和霍景依依不舍離彆後,蘇綺璿呆在青雲觀裡帶發修行。然後蘇綺璿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如意算盤落了空。在蒼梧境時,修仙之人雖不是極其注重容顏,但是仙術道法無數,修真大派內幾乎沒有難看的容顏。而道教一派的女修者往往清冷中帶著一絲孤傲,更是令很多其他門派修士愛慕不已心生邪念。
到了青雲觀,蘇綺璿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惹人心生邪念的麵容,也有看到臉就讓人滿腔正氣,提不起絲毫褻瀆執念的樸實大眾麵孔。而這種樸實大眾的年輕麵孔在青雲觀裡占了九成,所謂的被貶出宮的前朝後妃都已經垂垂老矣,透過蒼老的皺紋可略微瞥見一絲當年的絕美容顏。
在青雲觀念了快三個月的經後,沒有任何夜晚娛樂活動的蘇綺璿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清冷莫測,飄飄欲仙。
‘7878’咳嗽一聲,正直的道:【宿主大大,你要相信這是三清道尊對你的考驗!】
蘇綺璿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不用勸我,我已經看破紅塵。所謂美色皆是皮下白骨。我輩道人生長於世,就應以接濟貧病眾生,這才不會辜負三清道尊對我的考驗。”】
‘7878’很想說一句我從未見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不過礙於蘇綺璿的武力值,係統自己把這句話默默的打出來,又一個個字的刪掉了。
在青雲觀內,蘇綺璿閒來無事就鑽研下霍茗雪自身帶著的醫術技能。顯然,沒有任何紅顏禍水的拖累,無所畏懼的蘇綺璿醫術突飛猛進。雖不說活死人肉白骨,但是普通的小病還是沒什麼問題。在治好了來觀中一些信徒的風寒後,蘇綺璿開始常常下山義診。
眾人皆誇,青雲觀的紫茗道長菩薩心腸。但隻有係統了解蘇綺璿,這貨實在是沒的浪了,抱著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心態——趁著診治,出門摸摸美人的小手也是好的。
當然,青雲觀裡規矩森嚴,也不是誰都可以出觀的。為了和人民群眾打好關係,蘇綺璿可是下了不少功夫。觀中清苦,蘇綺璿把原來花在美人身上的十分熱情和套路,全部投入在道友身上顯然結果還是很可觀的。現在蘇綺璿走在青雲觀裡,總是可以收獲到不少亮晶晶的雙眼以及泛起紅暈的臉頰。
每晚蘇綺璿會把之前從係統那裡聽來的《一千零一夜》講給觀中的女冠聽。女冠們平日生活寂寥孤苦,遇到新鮮的故事又不涉清規戒律,蘇綺璿講得故事受到了觀內所有人的熱烈歡迎。等蘇綺璿講了半個月後,每晚觀內所有人都會搬著板凳,以蘇綺璿為中心繞成一圈,來聽蘇綺璿講故事。
也並非所有人,除了一人,青雲觀觀主,紫彥。
來到青雲觀後,蘇綺璿從沒有見過青雲觀的觀主。聽慧覺說觀主身體有病,終年纏綿病榻,極少露麵。這不,在蘇綺璿來之前,紫彥的病又犯了,直接閉門謝客。
馬車內,‘7878’看了看任務進度條,提醒蘇綺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