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編織袋裡麵裝著的,赫然就是一副小孩的
股骨,兩根骨頭被砍成了六段,這是人體身上最堅硬的骨頭,位於大腿的內部,具有很高的硬度和抗壓強度。
骨頭上麵有斧頭劈砍的痕跡,還有一些類似於動物的齒痕,可見凶手曾經試圖將被害人的股骨砍碎,隻不過因其太過於堅硬,用儘了辦法也隻砍成了拳頭大小。
七月份的高溫下,又被扔在河床裡,骨頭上的皮肉組織早已經腐爛,又被水流衝刷了個乾淨,森白的骨頭,在日光的照射下發出陰冷的光。
苗青青雙腿發軟,幾乎快要走不成路,整個人的重量都架在了張繼武身上,見杜安宇打開了那個編織袋卻又不說話,急得她嘴角起了好幾個燎泡,“是不是我們家軒軒啊?”
“的確是副小孩的骨架,”杜安宇抿著唇,聲音發冷,“但具體是什麼人,暫時還沒有辦法判斷,需要進一步做DNA檢測才行。”
說話的間隙,杜安宇拿出手機給局裡打了個電話,申請市局派一名法醫過來。
杜安宇懂一些法醫的知識,可這些屍塊如此的碎,想要把它們拚湊成一具完整的人體骨架,還需要專業的人來做。
“小劉,你帶兩個人留下來檢測現場,其他人和我走。”杜安宇橫著一張臉,眉心緊鎖,留下了幾個痕檢的同事後,帶著其他警員隨言晰去了下一處邁屍地。
話雖如此說,但這裡人來人往,河道又漲水,凶手遺留下來的痕跡肯定被破壞的差不多,杜安宇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邊南省高山多雨,氣候適宜,許多村民都在山上種了茶樹,這是他們留在村子裡唯一的進項。
言晰測算出來的第二處埋屍地,就在村子右邊拐過去半山坡上的茶園裡,這是一處私產,屬於隔壁溪堂村村民程再鑫的。
他把這些茶樹養的很好,每一棵樹都長的枝繁葉茂,采摘過後炒成茶葉能賣不少錢,言晰指著兩棵最茂盛的茶樹中間的溝渠,“就在這裡。”
如果就這麼挖開了,這兩棵茶樹肯定得廢,杜安宇目光掃了一圈,“程再鑫在不在?”
無論如何,這茶園都屬於程再鑫,就算是他們警方辦案,也得征得人家的同意才行。
可半天過去卻未曾有人應答,溪堂村的一個寡婦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他好像去縣裡辦事情了。”
人不
在,杜安宇讓那寡婦給程再鑫打個電話說明了一下,隨後便讓警員對著溝渠開挖。
片刻後,警員在茶樹下方的溝渠裡挖出了一個跟方才河道裡一模一樣的編織袋,這裡頭裝著的是一顆頭顱,一顆很明顯的男童的頭顱。
被埋在這裡的頭顱,並不似河道裡的腐爛的那般的快,頭發,臉皮一類的東西還掛在上麵,編織袋被打開的一瞬間,一股腐爛的惡臭味傳來,湊近的警員被熏的下意識乾嘔出聲。
苗青青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她的兒子張振軒,她哀嚎一聲衝了上去,雙手不住的試圖去抓住那個編織袋,力氣大到兩名男警都幾乎快要拉不住她。
“是我兒子!是軒軒啊!我的軒軒……”
苗青青淚流滿麵的撲倒在地上,滅頂的悲傷在這一瞬間徹底的淹沒了她,她渾身顫抖,嘴角抽搐,嘴巴張開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張振軒的頭發長了,總是紮到眼睛,村裡沒有理發師,鎮子上才有,因為馬上期末考試,張振軒也沒有時間往鎮子上跑一趟,苗青青就先用兩個黑色的小卡子幫張振軒卡住了額前的劉海,準備等他考完試了以後再帶他去剪頭發。
張振軒失蹤的那天早上,苗青青親手給他彆上了卡子。
頭顱上麵的皮肉都已經腐爛了,看不清楚五官,頭發也是一片淩亂,可彆在前額劉海上的那兩個小卡子,卻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苗青青無助的哭泣聲響徹山間,感染到周圍不少原本隻是打算來看熱鬨的村民都麵露不忍之色。
她的孩子,那麼聽話,那麼乖,早上出門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告訴她,他會帶著一個好成績回來。
怎麼現在就被人殘忍的切成了這麼多塊呢?
那該有多疼啊……
“軒軒……我的軒軒……”因為張振軒很明顯是被人謀殺的,所以屍體必須要帶到警局去做屍檢,苗青青被警員攔著無法靠近,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著,她忽然扭頭看向了站在外圍的那一大圈村民們。
“你們當中……有殺人凶手!”
那是一雙飽含著滔天恨意的眼眸,當她的目光掃過,眾人隻覺得仿佛被一匹餓狼給盯上,隨時都會衝上來撕下一大塊帶血的血肉。
如此不寒而栗。
雖然苗青青很
肯定頭顱上的那兩個小黑卡子是她親手彆在張振軒頭發上的,這也隻能證明這顆頭顱屬於張振軒,無法確認其他屍塊的來源。
苗青青的情緒太過於激動,杜安宇再三考慮後,讓村裡的幾個嬸子把她帶了下去,張繼武則是陪著他們一塊去尋找剩餘的屍塊。
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所有的屍塊全部被找齊,一共七個編織袋,被扔在了七處不同的地方。
凶手手段之殘忍,心思之狠毒,讓杜安宇這個見過無數大案的老刑警都有些瞠目結舌。
“既然所有的屍塊都已經全部找齊,那我就先走了。”言晰頗有些無奈,原本隻是簡單的幫忙找個人,現在又被牽扯進了一場刑事案件。
“站住,”杜安宇帶著審視的目光灼灼的盯著言晰,“我懷疑你和這起碎屍案有關係,請你和我們到警局走一趟。”
在接連不斷發現屍塊的過程當中,所有人的情緒都實現了震驚,憤怒,悲傷,痛恨等的轉變,可言晰卻從始至終都是神情淡淡的,就好像他早已經對這一切司空見慣。
前世的言晰身為天衍宗大弟子,一整個村莊被邪祟屠戮的血腥場麵都見過,自然是不懼怕這些碎屍的。
可杜安宇等人不知他的身份,他如此淡定,除了凶手本人以外,杜安宇想不出其他任何的可能性。
“警察叔叔,你是不是誤會了?”呂梧連忙開口解釋,“言大師怎麼可能會是凶手呢?他跟那小孩子無冤無仇的,哪裡有必要去殺他嘛?”
言晰是被他請來的,要是在這這出了事,他可該如何是好?
“是不是他行得凶,我們相信的是證據,不能夠僅憑你的一張嘴來說,”杜安宇輕輕看他一眼,態度不容置喙,“如果他是清白的,我們自然會把他放回來,可如果當真行了凶……”
“沒事,”言晰不慌不忙,完全沒有被人汙蔑成了殺人犯的惶恐和憤怒,他甚至還有心思拍了拍呂梧,安慰他,“我相信杜隊長絕對不會冤枉我的,等我回來就好。”
警車疾馳而去,圍繞在一起的村民卻並沒有因此而散了,他們原本對於呂家人都很是熱情洋溢的,可現在看著他們的眼神當中,卻透露著一種濃烈的審視和不信任。
擺好的流水席也沒有人去吃了,村民們三三兩兩的圍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