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完,抬起一雙清淩淩的眼去看他,眸中漾著些什麼,似是喜悅,還有點兒尊崇?
韓紹清低眸,待她閱訖,從屜中取出一隻小而狹長的匣子,慢慢放入她手裡。
李桃見這匣子十分彆致,將其輕輕打開。裡頭是一支桃花簪子,簪身為素銀,簪尾鑲嵌的桃花瓣由粉玉製成,潤澤而又晶瑩。
“它真好看。”她清水芙蓉的臉上現出怡悅。
見她這般,他眸色漸溫柔。
隻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在瑤城時,明晰了自己的心意之後,他再次去了妙緣齋。裡頭依然珠光琳琅,耀了滿目。他稍稍一覽而過,唯獨看中了這支桃花簪子。
然,銀兩不足。
姚娘恍若是個奇女子,隻讓他當麵留下墨寶一幅,就微笑著予了這支發簪……
“恩師讓我趕在入冬之前進京,這一去,興許數年不得歸。”他拿了簪子,抬手認真為她插在發髻上,“你可願等我?”
李桃聽他說要離去許久,心裡頭驟然缺失了一塊什麼似的,有些悵惘,有些難受,空落落的。
他留意著她臉上的神情,微微歎息了一下,雙手扶住她的細肩,複又問了一遍“你願等我嗎?”
她倏爾一愣。
他再道“等我有了功名在身,便迎娶你過門。”
此時兩人離的頗近。李桃盯著麵前的他,一張臉漸漸漲得紅紅的,宛如熟透的桃子。
晌午,李荷把炒臘肉和著米飯一起塞入嘴裡,接著迅速端起手邊的白水灌了下去。然後,她又夾起一片色香皆有的醋溜蓮藕,嚼了兩口,寡淡無味。
抬臉去看爹爹與姐姐,前者默不作聲的細嚼慢咽著,後者神色怔怔,兩頰似乎泛著淡淡的桃紅色。
李荷有些苦惱的擰著眉頭。
入夜,籬笆牆的另一邊,在月光下疏影橫斜。
“娘親做了酒鋪東家後,說是事務繁雜,不見爹爹的麵了。”她臥在篾椅上,一籌莫展的敘著,“他真可憐,時時的牽掛著娘親。”
“那我這個光棍豈不是更為可憐?”沈焱仰躺在另一把篾椅上,對著餅子一樣的月亮說道,“無牽無掛的。”
李荷烏濃的眸子轉了過來,瞥了瞥他。
細究起來,她的幾個舅舅皆是孑然一身。鎮上早已蜚短流長,說沈家的男丁有這般那般不可告人的隱疾……
“荷兒想什麼呢。”他嘿嘿笑了聲,“肚子沒吃飽,不高興了?”說著,指尖朝她一彈,軟軟的草莖在半空劃出一道優美弧線,輕落在了她臉頰旁邊。
“您屬牛的,成天都愛吃草!”李荷抓住草莖,揚手要扔回去。倏忽,靈光乍現般的一頓,把它舉起,湊近亮著一豆燈光的窗棱外又看了看。
這草並不稀罕,甚至隨處可見。草稈兒細細的,頂上一片圓葉子拉聳著,細瞧之下,葉背還覆著白紫相間的柔毛。
“找到了!”她眼裡含著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