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是一個洞穴。
但又絕非尋常的洞穴。
它的整個地麵鋪滿了散發著醇厚幽香的旃檀木板,內側擺放了一張像是淺碧色玉石製成的床榻,以及同樣材質的案幾,一旁的衣桁上掛了幾件玄色、墨色的衣袍。內壁的青銅釘上,係著兩柄銀白色的古劍,再朝上看,整個洞穴的頂部被打磨得異常光滑潔淨,幾顆鵝卵大小的珠子分散著鑲嵌在牆壁上,光照一室。
李荷張了張嘴,一雙眸子睜得十分溜圓。
他卻自顧往前走著,直至停在了另一個洞穴的入口。
“過來。”
她這才回神,朝他小跑而去。
這個洞穴比之方才那個略小一些,底下也以旃檀木板鋪滿,牆上亦是嵌著三兩顆發光的珠子,靠牆擺著一張黃花梨雕卷草紋藤心羅漢床與小茶幾,另一側立著一個書櫥,此外再無他物。
“原是我用來看書的地方,姑且先住著吧。”
李荷杏眼眨巴著,看他許久,終於開口道“請問,你是……”
山洞中幽幽靜靜,他的話語因而顯得特彆清晰“我啊,是你師兄。”
古人有雲,既來之,則安之。李荷拋開滿肚疑團,爬到羅漢床上,隻覺得滿身的倦意湧上來,沒到半盞茶的功夫,便酣然入夢。
等到她再度醒來,頭頂鵝卵一樣的珠子依然亮著柔光,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她跳下床去,沿著之前的路慢慢走到他的門口,抿了抿嘴唇,輕聲喚道“師兄,你在嗎?”
未聽見回應,她抬眸往裡瞧了瞧,見他盤坐於床榻上,雙眸輕闔,墨發如瀑,宛若天人。
他這個時辰睡覺?李荷收回目光,摸著頗扁的肚子,踱到了洞口。日頭已經落在山的一壁,紅彤彤的晚霞蔓延開來,鋪勻至整個山頭。
一隻刺蝟從她麵前爬過,背上馱著幾隻或紅或綠的野果子。
“請問,你從哪兒摘來的果子啊?”
刺蝟駭的險些跳起來,接著,迅疾的把頭往裡一縮,蜷成了一個刺球。
過了半晌,風平浪靜。
它眼珠一抬,朝來聲處瞥去,但見山洞口坐著一名穿著白綾衫的少女,生得個明眸皓齒的模樣,正笑容盈盈的看著它。
刺蝟想了一下,展開身子,抬起前爪往一個方向指了指,然後繼續馱著野果子爬遠了。
再說卯中,程墨見她已寐,便回到自己的青玉床上,盤腿靜坐著。不多時,元神離體,飄蕩著往九重天上而去。
正逢玄宴,瓊樓玉宇之中,瑤草琪花遍布,珍禽異獸或坐或臥,神態自若,又聞仙音嫋嫋,繞梁不絕,天籟是也。
銅錢草仙把酒杯子放在鼻間嗅了嗅,正要慢慢品嘗,便被一名仙童請了出去,說是有人來尋。
仙樹之下,落英繽紛。
“您又收徒了。”程墨抬起指尖,輕輕撣去粘在發上的一片花瓣,“既如此,便自己下凡來教吧。”
他握著酒杯的手頓時一緊。不遠處,幾位仙友不約而同投來看戲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