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族非常善於鳧水,不喜泛舟的。”黑尾浣熊說完,將靈芝一並拿起,塞入棕尾浣熊懷裡,兩個徐徐然離去了。
又過了會兒,一名身穿鐵鏽紅曳地水袖長裙的女子飄來,取出一把形狀袖珍的匕首,說是異常鋒利,可削鐵如泥。
百裡芸也沒多問,爽快把靈符賣與她了。
鬼市半夜而合,雞鳴而散。到了醜時中刻,大家陸陸續續的開始收攤。
李荷把金縷衣等物什塞進碎花包袱裡,麻利的打了結,剛剛背到肩上,一片玄色衣袍遮住了她的視線。
“大哥,二哥,你們可有收獲?”她仰起臉,語氣裡含了幾分輕微的炫耀,“我和三姐買到了很多好東西。”
桑璟塵正待說話,百裡芸發現了他胳膊上搭著的火鼠裘,不妨伸了兩根手指,將其掀起來瞅了瞅“這是……”
“時候不早了,走吧。”程墨沒再多說,牽住李荷的手,往來時那棵樹的方向去了。
桑璟塵亦是踅過身,兀自走著,半點不想理她。
一行幾人從樹乾的豁口出來,天幕仍舊深黑,月光倏忽明暗。在鬼市裡的經曆不過兩個時辰,卻讓人有種浮生若夢之感。
樹底下的土地翁站起身來,把紙燈籠奉上“更深露重,幾位仙人一路慢行。”
程墨摘了麵具收入袖中,提起紙燈籠,朝他微微頷首,隨後領著李荷幾個行下山丘。
李荷回過頭來,遠遠的朝他揮手“土地爺爺,您回家休息吧。”
土地翁依然在原處目送著,良久,才矮身鑽入碎石地麵之下,徒留一朵淡煙似的白霧。
耔丘深處,四下俱寂。程墨揚袖,一片銅錢草葉飄浮而出,停留在半空中。
“芸姐姐,我跟師兄回暮山了。”李荷眼眸清靈的看著她。
裡芸轉臉望向背著古琴的人,“桑璟塵,我們兩個順路……”
他神情一淡,側身對程墨拱手,道了句“程前輩,後會有期。”然後,就要禦風返回古琴山莊。
“你們一個都彆想走。”斑駁的月光下,前方隱約有個深色衣衫的女子煢煢孑立,一雙幽綠色的瞳孔森然的盯著他們。
程墨細觀她片刻,目光冷淡如水,道“妖孽,竟還敢出來作歹。”
“我們夫婦兩個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讎,為何要趕儘殺絕?”那女子聲音極為淒厲可怖,像是在人的腦海中炸開,“還我夫君命來!”
四人之中,程墨與桑璟塵內力較為深厚,姑且沒受影響,李荷卻被震得倒退半步,百裡芸隻覺胸口一陣發悶,輕輕咳了幾下。
程墨身形微動,將她倆擋在身後。桑璟塵凝著眉,單手取下古琴,豎於身前,倏然五指急撥,琴音如破冰之聲,在半空中凝聚成無數片細小的刀刃,疾速而冷厲地襲向女子。
破風聲中,她忽地身形一軟,沒有骨頭似的,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避開了音攻。
“你們都該去死!”淒怨又憎惡的語聲裡,她猝然化作一條暗棕色大蟒,周身布滿大塊鑲黑邊雲豹狀斑紋,碧幽幽的眼珠盛滿陰狠,張開大口,迅猛的蜿蜒著撲向程墨等人。
桑璟塵眉眼愈冷,又是一陣撥弄琴弦,霎時風刃如雨,籠罩著四麵八方,生生逼得大蟒的動作遲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