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莊裡定製的,月餘的功夫才出一兩套,先給伍小姐排上了。”苗氏長袖善舞道。
曲夫人啼笑皆非“原來請個仙女似的人兒,是專程替你招攬生意的!”
苗氏也笑。
李荷被這幾位夫人頭上身上的珠光寶氣晃得眼花,施禮後,躲去一邊了。
伍小姐卻沒放過她,尾隨而來,煞有其事道“你怎的連一件首飾都沒有,也不傅粉,真是白白糟踐了這件衣裳!算了,誰讓我心地如此良善,且幫一幫你吧。”說完,很快從店裡借了一套香粉眉黛來。
李荷“……”
夥計端來了粉青瓷碗盛的冰酪。這是為顧客特製的,裡麵摻入牛奶和果漿,味道十分酸甜爽口。
程墨在屋內煉功半日,直到日頭溜到了西邊,才緩緩下榻,走入院中。
李荷正好從外頭施施的回來。
她一張鵝蛋臉薄薄撲了妝粉,描了眉,唇上染了口脂,眼角淺淺抹一點斜紅,如許輕微的一些改動,就有了種獨特的神氣,宛如一朵盛放在初夏的鮮花,倏忽撞了他滿眼。
“師兄。”她朝他綻開甜甜的笑容。
走近了,程墨又見她發鬟中插著一支赤金嵌翡翠鑲紫珠的蝴蝶梳篦,那蝴蝶做的極細致,觸須與翅膀隨著她的走動輕輕顫動,比平日更添了幾分活潑。頸間腕際亦是相同花樣的飾物,在日光下璀璨無倫,光彩溢目。
李荷見他不言,低頭整了整披帛,櫻唇開闔“很難看嗎?”
“不難看,很好。”在他眼中,她已呈心腑堅固,魂定魄安之相。
李荷眼眸晶瑩,指尖輕輕勾住他的手“師兄,我們去看藕花。”
傍晚煙霞籠罩,湖水流聲緩慢,荷花濯姿浣影,流馨泄香。一片靜謐之中,偶有蟲與蛙的鳴聲。
兩人坐在小舟上,四周的水波摻入了淺金色餘暉,漾漾的泛起粼光。
一隻柔軟嫩白的手兒刻意從小舟邊緣垂落,穿過微涼的水麵,拘起一小捧湖水,欲要澆到荷葉上,哪知中途就散落成清瑩瑩的水珠。她樂此不疲,伸出手又拘起一捧,眉眼透著欣然喜悅,粉衣白裙如花瓣舒展。
程墨靜靜看她,嘴角不妨彎了些。
通往院子唯一的那道小門外,苗氏飛快插上了黃銅門鎖,再把鑰匙揣入腰間的錦囊。
“少爺會飛,這樣是鎖不住他的。”一旁的程小兜囁嚅道。
苗氏聽了,扭眉瞥了瞥院牆,心中暗忖儘快再把它加高半丈。
天色漸暗,風兒從湖麵吹過,荷葉層層疊疊的起伏,淺粉的荷花嫋娜起舞。水漪慢慢推動輕舟,向更深處漂去。
“荷荷。”他忽然輕聲喚她。
“啊?”李荷放開手中的荷梗,它微微一彈,又恢複成原樣。
“回暮山後,我得閉關一段時間。”他語氣清潤而低緩,“你好生的待著,彆走出結界。”
李荷腦子嗡的一聲,完全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