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辛眉頭再鎖,疑惑看來。
誰是太康伯?
便是當今國丈爺,皇後張嫣的生父張國紀,同時也是李辛在祥符縣的鄰居。
兩人從祥符縣分彆後,已有七八年沒有見過。
李辛【死】後化身封禮辛,更沒有見他的機會和必要。
另外,去年天啟大爆炸之前,聽說身患重病,不久於人世。
怎麼爆炸一場後,還這麼生龍活虎,又如何突然請我吃飯?
福貴趕緊解釋:“爺,人家說了,今日是太康伯五十大壽,特意請封太保去府上相聚,還望務必賞光……”
五十大壽?
李辛心神再動,隱隱猜到了些什麼。
他歎了口氣放下碗筷,看向沈煉。
“兄弟,咱們走一遭吧。”
……
同一時間。
天色將晚,坤寧宮內。
“娘娘……明日,明日您真要去嗎?”
宮令女官陸令宣愣愣的站在殿中,看著換了鳳袍,穿著一身黑衣的張嫣,聲音淒苦說道。
張嫣正對著銅鏡抿著胭脂。
儘管銅鏡由於天色原因略顯昏暗,但依舊映襯出張嫣絕美容顏。
“這個顏色……會不會太豔麗了……不好不好,我還是換個素雅一點的胭脂吧。”
張嫣卻沒有回答陸令宣的話,而是將嘴唇上的胭脂擦掉,又選了一張顏色更淺的輕輕含在嘴間。
可惜,這幾年她極少梳妝打扮,就算打扮也有宮女侍奉,冷不丁自己動起手來,弄的嘴角都沾染紅暈。
“哎呀,令宣!快……快教教我,怎麼塗胭脂來著。”
張嫣見天色都要黑了,真有點急眼。
塗完胭脂還要畫眉,還要盤起頭發。
真怕時間來不及啊。
“娘娘!”
陸令宣卻再忍不住心中驚懼,高聲喊了起來。
“明日誰都知道出事!明日都知道要死人的。”
“人家堂堂信王殿下,精的和猴子一樣,早早給皇上告了假,為什麼你還要去,為什麼啊!”
“寶珠,我不想你去,求求你!你彆去好嗎?”
陸令宣甚至跪了下去,匍匐到張嫣腳邊。
“哎……”
含著胭脂的張嫣終究歎了口氣。
她轉過了頭,看著這個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人兒,眼神複雜,將其扶起。
“令宣,明日你莫要去了。本宮……我卻是一定要去的。”
“魏忠賢要去,客印月要去,我必然要眼睜睜看著他們在我麵前死掉,我這顆懸著的心,才能徹底放下來啊。”
“寶珠……”
陸令宣卻哭的滿臉淚痕:“難道隻為了看他們去死,就要搭上你的命嗎?你才二十二歲啊,寶珠!”
張嫣笑了,見對方始終想不明白,隻好將她拉了過來。
“令宣啊,雖說景泰帝廢除了殉葬製度。”
“但老百姓都知道,生同裘死同穴這個道理,我張嫣如何不懂。”
“既然他要走,我便送他一程,和他同去。從此恩怨兩清,我也不算虧欠他了。”
“娘娘……”
陸令宣再哭,可終究說不出勸慰的話。
一命換一命,恐怕是寶珠五年前就決定好的事情。
自從她摟著早夭的孩兒那一刻起,她就一直盼著這一天到來。
眼看明天終要複仇,如何還能懸崖勒馬。
“可……寶珠,你為何還要去見先生,還要梳妝打扮?”
陸令宣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張嫣笑了,轉過頭看著銅鏡中俏麗的容顏。
“因為……”
“女為悅己者容啊!”
“我要走了,不得和師父好好告個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