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情況便是……
皇帝駕崩!
有機靈的商人開始準備白布,囤積居奇,等待迎接滿城縞素的到來。
很快,文武百官也得到詔令,齊聚午門之外跪下,靜靜等著最後的消息。
現場隱隱有哭聲傳出。
沒人知道,是在悲傷天啟皇帝的死亡。
還是在悲傷自身命運的轉變。
這一刻,無論東林黨人,還是閹黨,又或者是大明真正的忠貞之士,全部將腦袋放在地上,惴惴不安。
……
養心殿內。
“誰敢在嚎哭一聲,咱家立刻斬了他的腦袋!”
魏忠賢嘶聲厲喝,讓整個大殿一片安靜。
什麼太醫、宮女、太監、侍衛全都嚇的跪在地上,連綴泣之聲也不敢發出。
“廠臣啊!”
一道虛弱的聲音發出,軟榻上的朱由校無奈笑了。
“你嚇唬他們作甚,朕反正是要死的,他們連哭都不能哭了?”
剛剛還滿臉殺氣的魏忠賢,撲騰一下跪在朱由校的身邊。
“陛下啊……您這是……何苦來哉!”
老閹奴滿臉淚痕,哭的一度失聲。
他打死也想不明白,朱由校竟已知悉了一切。
不等旁人將他害死,而是選擇了自儘。
他甚至將擁有避水功效的【定海神珠】交給皇後張嫣。
若非第一時間魏忠賢跳水救援,恐怕麵前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咳咳咳……”
朱由校再次咳嗽起來,不過越發有氣無力。
他的臉色慘白,好似秋日霜降,又好似凜冬大雪。
他渾身冰冷,沒有一絲溫度,但眼神卻充滿炙熱。
“嗬嗬,廠臣啊……”
朱由校摸了摸魏忠賢的頭發,對方滿頭白發依舊濕潤。
那是不顧一切拚死跳下湖中帶來的水漬。
僅這一點,朱由校就覺得自己死的釋懷。
最起碼臨彆之際,還有人在意朕的死活。
“莫要哭了,廠臣。你說你,為何還要救朕,為何不讓朕就葬在荷花叢中?”
魏忠賢哽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朱由校卻笑了:“行吧,救活朕,朕還能和你多說幾句。”
“朕這便要去了,今後……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臨終之際,他還是放不下這個一手將自己撫養長大的閹奴。
“陛下!”
魏忠賢看著朱由校的模樣,也明白皇上再救不回來。
能從水中撈起並救醒,恐怕已是萬幸。
對方臉上的黑氣之濃鬱,讓魏忠賢瑟瑟發抖。
“莫要說這些事了,陛下!莫要再管小臣,隻是您……”
朱由校卻執著又問:“廠臣,告訴朕,今後啊……今後到底有什麼打算。”
魏忠賢隻好忍著悲痛,將想要辭官回鄉養老的打算說出。
“呼……”
朱由校聽完,扯動嘴角。
千言萬語再不多說,明白魏忠賢已做出最好的選擇。
這個選擇,當保他得個善終。
“朕的皇後呢!廠臣,去喚朕的皇後進來吧。朕還有些話要對她說……”
朱由校抬抬眼皮,卻沒有看到張嫣,忍不住問道。
魏忠賢卻神色一滯,萬分為難。
“陛下,皇後娘娘她……”
“就在養心殿外,可一直忙於後宮事宜,安撫各殿嬪妃,沒有進來。”
魏忠賢的意思很明白。
張嫣不想見你。
朱由檢神色一黯,隨即釋然。
“罷了,罷了!不見也罷。”
“最終,是朕辜負了她,說給她摘回荷花也沒能做到。”
“陛下……”
魏忠賢心中疼的已無法呼吸,隻能哭著再喊。
朱由校又擺了擺手。
“行了!說過莫要哭了,廠臣。”
“去吧,朕的時間不多了。去喚內閣諸位大臣,喚六部尚書,喚朕的禦弟信王進來罷!”
魏忠賢心中再抖,終於明白,朱由校要開始交代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