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竟發足往坤寧宮方向跑去。
裴綸見狀,真要氣瘋了。
你這不沒事找死呢嗎。
人家皇上想要張皇後死,你拿什麼攔?
拿命?
“真他媽的天生舔狗!”
可惜,裴綸罵歸罵,還是想了不到數秒,一咬牙一跺腳跟了上去。
“你們……”
魏廷沒想到,剛一進宮就出現這種變故,見兩人即將失去蹤跡,她也隻好邁步狂奔。
……
坤寧宮,大殿內。
太陽即將升起,前殿哀樂大作,唯有在這裡死寂冷清。
“娘娘……”
宮令女官陸令萱,身穿一身喪服,看著同樣身穿的喪服的張嫣,憂聲發問。
“今日便要將他葬入皇陵,明日您便要離開坤寧宮。”
“睡會吧,娘娘!這七天來,您什麼都不曾吃下,再如此下去,身體會扛不住啊。”
陸令萱說著,流出眼淚。
自從朱由校死後,張嫣守靈七日,除了喝一些水外,再沒吃過任何東西。
此刻越發清減,衣帶漸寬,幾乎看不出往日模樣。
張嫣卻失魂落魄,坐在軟榻上呆呆的不知想著什麼。
朱由校要下葬了,這個人將徹底離開皇宮,離開自己的世界。
七天來,張嫣左思右想,始終在考慮自己究竟做錯沒有?
如果做的沒錯,為何自己如此痛苦。
如果做錯,誰又該為她的孩兒,為‘師父’的死付出代價?
她想不明白,以至於心態漸漸崩潰,整個人都要發瘋。
“娘娘……”
陸令萱見寶珠毫無反應,隻好又喊一聲。
“嗯?”
張嫣終於察覺,微微轉頭,渾身僵硬的好似死掉的僵屍。
“令萱,什麼事?”
見寶珠沒瘋,陸令萱大鬆口氣:“娘娘,日出了!送葬隊伍應該已經出發,睡一會吧!我去收拾東西,明日咱們還要遷到慈慶宮呢。”
聽到令萱的話,張嫣癡癡笑了,莫名想起當初丁白纓的話。
皇帝活著的時候你是尊貴的皇後娘娘。
皇帝死了,你還是誰?
如今他果然死了,我也不是了。
張嫣吸了口氣,擠出幾分笑意看著陸令萱。
“好!令萱,我便去睡一會,你收拾吧,等我醒來,和你一同收拾。”
陸令萱聞言眼眸大亮。
寶珠能說這話,說明已度過最艱難的時候。
時間!
隻有時間是治愈一切痛苦的最好良藥。
“娘娘,那不打擾您休息了,我便去我的房間先收拾東西。等你醒來,咱們一塊忙活。”
陸令萱說完,趕緊起身往偏殿走去。
張嫣看著這個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姑娘,淡淡笑了。
“一塊忙活?還忙活什麼呢,令萱!寶珠已撐不住了。”
“你如果還能遇見師父的話,告訴師父,說徒兒錯了,當初沒有聽他的話……”
張嫣哭著笑著,站起了身。
隨著日出,隨著乾清宮的哀樂漸漸消失,她緩緩走出大殿。
整個大殿內外空無一人,沒人再願意伺候一個死了夫君,卻又不是太後的失勢女人。
張嫣靜靜站在房簷下,呼吸著天色破曉的甘甜空氣。
她釋然了。
既然總要死的,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區彆?
那人今日便埋,我現在隨他而去,也不算負了他吧。
朱由校啊朱由校,最起碼我給你守靈七日,屆時又有誰給我來守靈?
張嫣苦笑搖了搖頭,從身上解下一根白綾。
她抬腳踏上台階,又隨手一扔,那白綾便繞過大殿前的梁柱,打了個死結後,扯動幾下算是結實。
張嫣緩緩將腦袋伸了進去,見令萱沒發現自己,心頭鬆了口氣。
莫要一會嚇到她啊。
自己選擇的這裡自縊,而不是殿內,也怕給新皇後周氏帶來陰影。
這一輩子,就這樣吧。
張嫣漸漸閉上眼睛,一步踏空出去。
瞬間繩子勒緊,將她懸在半空。
誰知……
就在她安心等待死亡的時候。
“想死?哪有那麼容易!”
嗖的一聲。
一聲厲喝,伴隨著暗器擊發的嘯叫。
白綾被瞬間擊斷,張嫣直接摔落在地。
她茫然睜開眼睛。
但見一名高大男子為首,三人跟在身後。
四人各持兵器,正衝著自己緩緩走來。
那身材高大的男子,邊走邊笑,並解開手中一柄用布包裹的,長長的刀身。
他唰的扒開刀鞘,露出一道寒芒。
“皇後娘娘,白纓姑娘找您……”
“索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