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支強心劑便是……
敵軍首領的首級!
當雙方騎兵全部停下來後,唯有盧象升和劉繼祖還在縱馬狂奔。
亢!
一聲悶響,劉繼祖的雁翎長刀,重重撞在盧象升的青龍偃月刀上。
刀身重量的差距,讓劉繼祖幾乎將雁翎刀脫手而出,麵露痛苦之色。
盧象升更為詫異。
他本在封巧兒的幻境中,被關二爺一招擊敗,差點梟首,狀態不佳。
可怎麼也沒想到,劉繼祖比自己還要不如。
“呔!”
雙方武器碰撞的功夫,盧象升怒喝出聲。
“劉繼祖!我記得你也使刀,也是關公大刀,重約一百餘斤,爾的刀呢!”
劉繼祖真是有苦說不出。
他的關公大刀,早在之前德陵處,被【朱由檢】震碎。
此刻倉促迎戰,隻拿了手下騎兵的佩刀,怎麼可能趁手?
"廢話休說,老子用雁翎刀,也能斬你狗頭!"
劉繼祖喝罵一聲,雙方交錯而過。
跑出幾十米後,再次轉身發起衝鋒。
鏘!
又是一聲悶響。
兩人武藝俱都是當世巔峰,當仁不讓。
可劉繼祖的武器到底太輕,這一次震蕩依舊痛苦萬分,甚至嘴角溢出鮮血。
盧象升看著憋悶,沉聲喝道:“劉繼祖,你沒了大刀,武力發揮不出十分之一。”
“我勝你也是勝之不武,你立刻束手投降,盧某人饒你一命如何?”
說真的,盧象升真待見劉繼祖這員猛將。
對方雖不是什麼文韜武略的帥才,但卻是個沙場萬人敵的將才。
如此死在天壽山戰場太過可惜,不如依靠於我,成為我麾下戰將。
今後無論各地平叛,又或者和建奴交手,都是大大的助力。
“哈哈哈……毛都沒長齊的娃娃,讓我劉繼祖向你投降,你為何不去當玉皇大帝!”
兩人再次閃身而過,策馬又發起衝鋒。
盧象升真要氣瘋。
當你娘的玉皇大帝,給你臉了?
老子年輕怎麼了,年輕就是資本,就是大明的中興悍將。
他再一次揮舞大刀,衝著對方狠狠劈落。
“呔!劉繼祖,你個叛明造反的貳臣,吃著大明皇帝的飯,砸著大明皇帝的鍋!”
“你義父劉綎劉大刀,便是這樣教養你的?”
不提還好,一提義父劉繼祖越發憤懣。
當年他義父黑虎將軍劉綎,帶領劉招孫,劉繼祖兩個義子,在薩爾滸之戰浴血廝殺。
可歎被人陷害,終究功虧一簣。
義父義兄更是身中數箭,力竭身亡。
這是劉繼祖心中永遠的痛。
他揮舞雁翎長刀,狠狠迎上盧象升。
“小孩兒,你也好意思提當年之事?”
“我義父何等萬夫不當之勇,可歎被小人楊鎬陷害致死,還有我那義兄招孫,誰又賠他們的命來?”
“這大明朝廷早已腐朽至極,再無任何希望!你說我反還是不反?”
幾句話,懟的盧象升啞口無言。
他雖年幼,但也明白當年薩爾滸之戰的始末。
總兵楊鎬負責整個遼東戰事,因和劉綎劉大刀不合,故意派老弱病殘加入其軍中拖累。
又在糧餉、武器上動了手腳,讓整個部隊的戰力越發下降。
聽說劉綎義子劉招孫曾上馬試槊,可手中長槊竟迎風一吹,當即把手斷裂。
一把武器腐朽成了這般模樣,如何打的了勝仗?
最終深入敵軍腹部,腹背受敵,慘死而終。
盧象升被懟的麵紅耳赤,隻好強行辯解。
“那已是過去式了!如今新皇登基,英明神武,知人善任、仁厚禮賢……再無勾心鬥角之事,劉繼祖,你聽某一勸……”
豈料話沒說完,又引得劉繼祖放聲大笑。
“哈哈哈,朱由檢?朱由檢?他?哈哈哈哈……我呸!”
一陣大笑,讓盧象升越發慚愧。
腦海裡浮現朱由檢小氣至極,剛愎自用,心性多疑的模樣。
就連自己這天雄軍,都是一點點籌措軍費而來,誇他英明神武,仁厚禮賢,真是有點恬不知恥。
可是……
陛下再如何不堪,也是一國之主啊!
盧象升搖搖腦袋,拋去那些雜念,又一次交鋒後揚刀怒喝。
“劉繼祖,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馬上下馬乞降,否則,教你人頭落地!”
劉繼祖渾然不懼,依舊冷笑。
“來啊!小毛娃娃,爺爺也就是沒拿著關公大刀,否則早將你斬落馬下……”
熟料這一提醒,倒讓盧象升醍醐灌頂。
他猛然想起,想起剛剛幻境中關二爺的絕世一刀。
有的人遇到挫折和失敗便會沉淪,可有的人越挫越勇。
盧象升便是第二種人。
那幻境中的生死,並未讓他拿不起刀,反而讓他見識到了頂峰才有的風采。
見劉繼祖冥頑不靈,盧象升提了口氣,慢慢沉浸到二爺那一刀的威勢之中。
隨著雙方戰馬越來越近,他緩緩揚起手中大刀。
“前輩,你看某這一刀,又使得如何?”
一聲高喝!
隨後……
重重劈落!
還要狂罵的劉繼祖,猛然見對方整個人的神態都不一樣了,仿佛進入一種人刀合一的境界,不由深吸一口涼氣。
此刻他原本可以立刻勒馬避開。
可武人的驕傲,讓劉繼祖仍舊悍然迎上。
鏘!
今日最後一聲悶響,最後一次絕唱。
雙方交錯而過,所有觀戰的騎兵瞪大了眼睛。
但見劉繼祖的腦袋高高揚起,飛上半空。
他的神色卻帶著喜悅,似乎能死於此刀之下,此生無憾。
“好……好刀……”
劉繼祖恍惚間,露出幾分笑意。
他翻滾著,看著
腦海中最後的想法,竟是盼著對方莫要像義父義兄那般,最終慘死小人之手!
先生!
劉大胡子先走一步。
徐師!
繼祖,敗了!
嘭!
劉繼祖的首級未曾落地,便被盧象升一手抓住,厲聲高喝,聲音傳遍整個戰場。
“賊酋已死,爾等速速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