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清醒夢(四)(2 / 2)

一道道冒著青白色明光的雷電劈在伏珊身上,同時在劈在了白闕的心頭。白闕隻覺得自己的靈魂正在獸性與神性間顛簸起伏,一方麵他被獸性鼓動,恨不能立刻擊碎眼前的一切,不管不顧的帶著伏珊遠走高飛;另一方麵神性又在極力壓製著他,他想著伏珊說過的話,想著她對自己的期望——身為上神,當頂天立地,為世間萬事萬物之度量,不偏不倚,坦蕩正義。

他想的認真,想的專注,想到最後,想出了他滿臉淚來。無數道眼淚在下巴上彙聚成淚珠,滴滴答答地落在衣襟上。

隨著第七道天雷散去,伏珊身體側趴在地上抽動了一下,隨後便再也沒有了動靜。白闕抬頭看著眼前的景象,一時間隻覺得萬箭穿心,痛到渾身戰栗。

這罪究竟是有多重,要害得她承受如此慘烈的代價。

白闕緩步走上前,將渾身是血的伏珊從地上抱起來,然後不顧眾人目光穿過人群,徑直朝南天門走去。期間扶光君追在他身邊說了些什麼,他沒有聽清,也不想分神去聽。

片刻後,他回到昆侖墟,來到洗心池畔,將伏珊的身體浸沒在碧波中。然後又轉身去到丹房,用匕首在手腕上用力一劃,開始取血。

九尾狐的血千金難求,是極難得的修複良藥。他從前曾無比痛恨這個帶給自己太多痛苦的特質,然而此刻卻感到無比慶幸。

源源不斷的鮮血自傷口湧出,被注入進煉丹爐裡。對於伏珊,白闕絲毫不會吝惜自己。及至嘴唇發白,身上泛起寒意,他才將將停手,開始煉製丹藥。

那樣多的血煉到最後化作了小小一粒,看上去那麼地不牢靠。血放的還是不夠,他很懊惱地想,應該還要更多才好,先這樣吧,晚些再取。他捧著這可憐兮兮的一粒丹藥回到伏珊身邊,將丹藥塞進她嘴裡。

伏珊麵色蒼白,衣衫上的血融在水裡,將周圍的水域染成了淺淡而透明的紅。哪怕顏色已經這樣淡了,可白闕看著還是覺得觸目驚心。

他默默地守在伏珊身邊,靜靜地看著她,聽著山林間流水潺潺,鳥叫蟲鳴。一顆心逐漸平靜下來,他想起伏珊說的那句話:熬過這一關,就再也沒有人能妨礙到我們了。

簡單的幾個字,透露出滿腔愛意,也透露出夾縫求生式的艱難曲折。

眼淚不自覺的又落了下來,他滿心悲苦的仰頭望天,自己隨著伏珊修了幾千年的逍遙道,終究是道行太淺,終不能太上忘情。

忽然水麵上泛起波紋,是伏珊身子一顫,又嘔出一大口鮮血來。

白闕心裡一驚,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到底是天罰,那顆血丹並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隻是暫時的舒緩而已。

伏珊此刻隻覺得自己五臟六腑全錯了位,簡直要比當年與魔尊禹疆同歸於儘的刹那更加痛苦。

白闕見不得伏珊受苦,他想去找扶光君,可自己前不久剛剛大鬨過九重天,怕再露麵引人非議,於是撚了個傳音咒帶話上去,詢問扶光君是否有辦法幫幫伏珊。

書到用時方恨少,人也是。他此刻無比自責於性格太過孤僻,不喜與人交際,在四海八荒沒能積攢到好人緣,但凡有事也隻有扶光君一人可找。

然而一向有求必應扶光君這次久久沒有回音,白闕有些著急,正當他準備硬著頭皮親自去一趟九重天時,扶光君總算露了麵,隻是他仿佛難以啟齒似的,總是顯出一副很為難的模樣。

白闕沒心思與他打啞謎,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他豁然起身,心急火燎的開口道:“你到底有沒有辦法?若是沒有也罷,我又不會責怪你,何必這樣吞吞吐吐?”

扶光君雙手伏在膝蓋上,臊眉耷眼兒地瞥了他一眼:“玉鼎真君那裡有一株冰淩草,吃下去可解天雷焚體後的痛苦,隻是那老家夥心眼兒壞,要你一樣東西跟他去換。”

白闕眼睛一亮:“什麼東西?”

扶光君濃眉緊蹙,遲疑著說道:“他要你一條狐尾。”

白闕雖有九條狐尾,可每一條都連接著他的命脈。即便已是上神,可以用神力護住命脈,但終究是痛苦至極,並且修為、靈力都會大損。就連妖奴取尾也都是在死後進行,從未聽說過活著被斷尾的事。

此事太過殘酷,難怪扶光君遲遲不願開口。

然而白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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