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2 / 2)

她並未將夏侍妾的事兒放在心上,反驀然想起旁的來,忙看向銀鈴道:“你派人去找齊管事,讓他尋一張大點的小榻,搬進屋裡來。”

“小榻?”銀鈴在屋內環視了一圈,“可王妃,這內屋恐難再擺下一張小榻了。”

碧蕪亦在四下查看,少頃,她將視線定在一窗下,疑惑地蹙了蹙眉。

那裡突兀地擺著一個博古架,樣式顏色多少與周圍有些格格不入,她也未多想,抬手指了指道:“將那處整理整理,撤了架子,把小榻擺上吧。”

“是。”銀鈴福了福身,退下去了。

那廂,譽王府花園。

張嬤嬤緊跟在夏侍妾後頭,見離雨霖苑遠了,才終於壓低著聲兒道:“主兒,奴婢怎瞧著,這王妃生得有幾分眼熟呢?”

夏侍妾步子微微一滯,回首瞥了她一眼,“怎的,你先前還見過王妃?”

“倒是沒見過……”張嬤嬤眉目緊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少頃,才道,“主兒可還記得先前逃跑的那個婢女?奴婢怎覺得王妃生得與她一模一樣呢。”

許是這話太駭人,夏侍妾徹底停下來,微張著嘴,驚詫地看著張嬤嬤,正當張嬤嬤以為她是信了這話時,卻見夏侍妾倏然扯了扯唇間,嘲諷地看著她。

“我看,嬤嬤你是老糊塗了吧,怎能將那奴婢與王妃相提並論。”她微沉下臉,提醒道,“往後可不能再說這樣的話,若讓旁人聽見,連累我跟著你一塊兒遭殃。”

“是,是。”見夏侍妾麵色不善,張嬤嬤忙答應,又嗬嗬笑了兩聲道,“倒也不是一模一樣,就是臉生得有幾分相像,可儀態氣度那是大相徑庭啊,就說那小婢子,唯唯諾諾的,哪有王妃,端莊淑雅,落落大方……”

夏侍妾沒再理睬她,提步繼續往前走,過了一小會兒,忽又慢了步子,回身問了一句,“嬤嬤,你瞧著是我生的好看,還是王妃生得好看?”

張嬤嬤愣了一下,笑嗬嗬答:“這天底下能有幾人比主兒您更美貌的。”

這話對夏侍妾來說似乎很是受用,她唇間笑意頓時深了幾分,嘟囔了一句“也是”,軟若無骨的腰肢扭啊扭,便往菡萏院去了。

張嬤嬤跟著入了內,可想起方才見到的那位新王妃,仍是疑惑地蹙起了眉。

天底下容貌相似的人何其多,可能真是她弄錯了吧。

眼看著小榻被搬進了內間,碧蕪的心頓時定了不少,待到晚間便又自顧自睡了過去。

翌日起來才從銀□□中得知,譽王昨夜來過了,可似乎是瞧見了屋內多出來的這張小榻,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自討沒趣,徑直去了僅一牆之隔的雁林居。

而後連著幾個晚上,譽王都沒再出現。

聽銀鈴說是去了夏侍妾那廂。

碧蕪倒是不急,卻是急壞了銀鈴銀鉤與錢嬤嬤,錢嬤嬤以為是那日夏侍妾來過後,兩人之間生了嫌隙,還在她麵前好一頓說道,惹得碧蕪隻能硬著頭皮同她解釋,說兩人好得很,並未有什麼爭吵。

可錢嬤嬤還是不信,說到傷心處,還忍不住抹了眼淚,感慨她家王爺被個妖精迷了眼,才新婚幾日,就做出這種糊塗事兒。

見她這樣,碧蕪難免有些不忍心,最後不得不讓銀鈴偷偷去尋譽王身邊的康福,讓譽王晚點過來一趟。

吩咐完了,她才放下一顆心,隨銀鉤一塊兒出去閒走。

前世因一直待在偏院中好吃好喝地養著,沒怎麼動彈,導致最後她腹中孩子過大,險些讓她難產喪了命。

如今重來一回,她需好生保重自己的身子,也能讓旭兒平平安安地降生下來。

她們本隻在雨霖苑附近閒走,可今日天氣格外得好,碧蕪便想著走遠一些,誰料天有不測風雲,走到半道上,晴天響起一聲雷,很快烏雲密集,竟是猝不及防地下起雨來。

銀鉤忙伸手用袖子替碧蕪擋著,兩人快步跑向最近的院子,然抬眸一瞧,碧蕪卻是愣住了。

因那高懸的牌匾上,赫然寫著“梅園”二字。

院門緊閉著,上頭還落了鎖,兩人隻能在簷下暫時躲躲雨,想著等雨停了,再回雨霖苑去,然等了好一會兒,這雨不但絲毫不歇,還變本加厲起來。

眼見著飄進來的雨將碧蕪的衣衫都打濕了,銀鉤咬了咬牙道:“王妃且在這兒等一會兒,奴婢這就回雨霖苑取傘來。”

說罷,提步衝進了雨幕中。

“銀鉤……”

碧蕪來不及喊住她,隻能眼見著銀鉤消失不見,無奈地站在那兒。

縱然已過了立夏,可渾身濕漉漉的,風一吹依舊涼得厲害。

她抱住手臂搓了搓,無意往後退了一步,便聽“咣當”一聲響,門上的鎖鏈竟是掉落了下來。

門扇徐徐展開,露出院內的一角景色來。

碧蕪愣在那廂,又抬首看了眼頭頂的“梅園”二字。

不知怎的,仿若看到了當初的自己,也是在這樣一個雨天,狼狽不堪,跌跌撞撞地跑進了這裡。

她和譽王的一切糾葛,和旭兒的所有緣份,皆是從這扇門裡開始的。

對於這一世的她來說,這或許隻是兩個多月前的事,可對前世而言,便是十餘年。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緩緩將門推開,卻見原本昏暗的天空一瞬間亮得刺眼,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就聽轟地一聲巨響。

“啊!”

碧蕪尖叫一聲,嚇得閉上眼,卻驀然發現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攬進了懷中,抬首,便撞見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裡。

眸中的情緒很複雜,有擔憂,有急切,有氣惱,還有碧蕪形容不出的東西。

他始終薄唇微抿,未置一言,隻飛快地解下披風裹住她,旋即打橫抱起,快步入了院中。

直到在屋內的床榻上坐下,眼看著男人的大掌緩緩伸開,碧蕪才猛然清醒過來,害怕地往後縮了縮。

看著她眼中的抗拒,譽王雙眸微眯,旋即似是玩笑般抿唇道:“不過是將濕了的披風解下來,王妃這般害怕,像是本王會對你做不軌之事。”

碧蕪咬了咬唇,沒有吭聲。

她當然害怕……

因就是在梅園,在這個屋子裡,這張床榻上,自投羅網的她,被眼前這隻餓狼一口一口,徹底吞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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