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長舒了一口氣,她還是頭一回如此耍他,自然也摻著幾分懼意,但現下見他反應不大,這才放下心來。
她闔上眼,然不待睡意上來,一股涼意從衾被的縫隙間鑽進來,她忍不住一個哆嗦,緊接著便覺滾燙的大掌緩緩落在了她的後腰上。
“王妃可睡了?”
醇厚低啞的聲兒自身後傳來,碧蕪並不理會,閉著眼,權當自己睡著了。
然落在後腰上的大掌卻不罷休,先是在她腰上用不輕不重的力道按揉了幾下,他掌心滾燙,如火燎原很快燃了她全身。
碧蕪死死咬住唇,額間都被汗濕了,她沒想到,才不過隔了一夜,這人竟長進了這麼多。
她的身子本就敏感,哪裡禁得住他這般撩撥,忍了好一會兒,到底從唇間泄出一聲嬌吟。
這聲兒雖是不大,可在寂靜的屋內顯得格外清晰。
那不規律的大掌頓時止了動作,碧蕪已是裝不下去了,她窘迫不已,索性直接轉過身去,卻正好撞進他懷裡。
譽王順勢攬住她的腰,旋即淺笑著道:“王妃醒了?”
他笑得好似全然不知情,碧蕪卻忍不住腹誹,以他的武藝,隻怕一開始便曉得她是在假寐。
本以為他今夜真會放過自己,原是她太天真了些。
她竟是給忘了,他向來記仇,她耍了他,他表麵不動聲色,卻還不是默默以同樣的方式加倍奉還。
看著他麵上的笑意,碧蕪越想越氣,又不甘心就這麼欺負被他欺負,索性咬了咬牙,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看著他道。
“臣妾知道殿下難受,其實……倒也不是臣妾不願意,隻是殿下……著實是差了些,讓臣妾難受了。”她頓了頓,還不要命地加了一句,“也不知夏侍妾從前是如何忍受殿下的。”
碧蕪知道,男人的自尊心強,尤其是在那一方麵,更是容不得絲毫質疑,她這般嫌棄他,她就不信他還願意繼續。
譽王聞言,劍眉的確蹙得更深了些,可看著麵前演技拙劣的美人,他一眼便瞧出了她的心思。
她顯然是想激怒他,可她不知,她這般舉止不但不會得償所願,反而會適得其反。
前夜她的主動曾令他生出難抑的怒意,對於這般情·事,她竟未露出絲毫生澀,好似早已經曆過無數次一般。
可那人會是誰?難道是她口中所謂“孩子的父親”?
但梅園那晚後,他分明在被褥上發現了落紅,她又是如何與那個人……還是說,那根本不是落紅。
隻要想到曾有旁的男人碰過她,心下的怒火便似潮水一般奔湧而來,他受不了的並非她的拒絕,而是她一回回拿他與那人相提並論。
那人真就這麼好嗎!
譽王努力抑製怒火,勾了勾唇,笑道:“本王既讓王妃不滿意,多練練不就好了。”
這話著實讓碧蕪懵了懵,她還不知如何回應,隻覺天旋地轉的一瞬,二人的位置徹底翻轉過來。
身下,男人氣定神閒地看著她,“不如,王妃教教本王。”
碧蕪剛想拒絕,誰料男人竟輕輕掐了一下她的腰,她忙捂住自己的嘴,險些喊出了聲兒,可心底的癢意卻是因此再一次蔓延開來。
她居高臨下地盯著男人微敞的寢衣間露出的緊實胸膛,驀然覺得他的提議倒也不錯,前世,她何來的機會以這般姿勢反擊回去。
何況,如今不止他難耐,她亦是教他撩撥得渾身發燙,那便隻好再借用他一回。
她忍著羞,清咳一聲道:“若臣妾教的不好,還望殿下莫要嫌棄。”
譽王嗅著她身上清雅怡人的香氣,喉結微滾,啞聲道了句“定不嫌棄”。
守夜的銀鈴提著燒好的熱水自正屋門口經過,卻聽裡頭傳來“砰”的一聲,似是什麼東西墜落的聲響,她疑惑地頓住步子,沒一會兒,便聽急促的“吱呀吱呀”聲久久不息,她凝神聽了半晌,倏然意識到什麼,一股熱意陡然竄上麵頰,忙疾步往耳房去了。
翌日天未亮,守在外頭的銀鈴便見譽王推門出來,想起昨晚的事兒,她又忍不住紅了臉,忙垂下腦袋,恭敬地施禮。
幸得譽王並未發覺她的異樣,隻低低“嗯”一聲,道了句“王妃昨夜累了,莫要打擾她”,提步往院門口去了。
康福正在垂花門外候著,遠遠見譽王出來,忙殷勤地迎上去,卻不由得愣了一瞬,隻覺他家殿下今日格外神清氣爽。
他往雨霖苑內深深看了一眼,登時明白過來,湊近譽王,笑眯眯道:“不知昨日奴才給殿下尋的那些個書,好不好使?聽賣書的人說,那些可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呢。”
譽王垂眸看向笑意盈盈的康福,並未答他,隻淡淡道:“自去庫房挑兩件喜歡的,便當是本王賞你的。”
“是,多謝殿下賞賜。”康福頓時喜笑顏開。
倒也不枉他跑遍了大半個京城尋了那些書,他原還以為他家殿下本應是對那事極為冷淡之人,不曾想原也懂得這些個夫妻情趣。
真好,看來,要不了多久,府裡又會添小公子或小郡主了。
那廂,直近巳時,碧蕪才幽幽醒轉,她挪了挪身子,隻覺腰酸得厲害,像是要折了一半,想是昨夜強撐的結果。
她在心下暗罵了譽王幾句,才努力支起身子,朝外喚了一聲。
很快,小漣和銀鉤便推門進來伺候,乍一看見屋內的狼藉景象,兩人麵麵相覷,都不由得咋舌。
原擺得好好的繡墩此時翻轉在地;檀木圓桌上的桌布亦被扯偏了大半,上頭的茶壺茶盞東倒西歪,可憐地擠在桌子邊緣,幾欲墜落;地上還有淩亂的,似還被扯壞了的衣衫和一條窩在一塊兒的衾被。
瞧見小漣和銀鉤驚詫茫然的模樣,碧蕪才回過神來,細細打量起屋內的情形,昨夜的種種亦悉數浮現在眼前。
昨夜,她原本是想好好掌控局勢的,可無奈沒一會兒便沒了氣力,反教他抓住機會翻身壓在了下頭。也不知這人怎的突然開了竅,折騰了兩回還不夠,竟是將她抱下了床榻,再繼續換地方折騰。
想起那一幕幕,她頓時羞得垂下腦袋,哪裡還敢看她們的眼睛。
銀鉤打起床簾,要伺候碧蕪起身,然看看她肩頸上從未見過的紅痕,卻是倏然一愣。
再看這滿屋的狼藉,猛地恍然大悟,她擰了擰眉,露出些許擔憂,少頃,囁嚅道:“王妃,是不是殿下他……他打您了?”
碧蕪聞言深深看了銀鉤一眼,頗有些哭笑不得,她屋裡這幾個丫頭都未經人事,哪裡懂得這些,可她一時也實在難以開口解釋。
難道告訴她,他們昨夜真的打架了,還打得萬分激烈,從床榻上,打到床榻上,最後又回了床榻。
不過,她雖被弄了滿身痕跡,譽王也好不到哪兒去,怕是教她用指甲在背上劃破了好幾道。不過,她的確也從中嘗到了些滋味,算不得是輸了。
她渾身酸疼,隻能任由銀鉤和小漣伺候著起身,待洗漱梳妝罷,就聽婢子來稟,說孟太醫來了。
孟太醫雖不像先前她有孕時來得那般勤了,但也時不時會來譽王府,給她和旭兒請平安脈。
聽得此言,碧蕪忙讓人將孟太醫請進來。
孟昭明被婢子引著入了花廳,頭一眼見到碧蕪便覺出了異樣,他按例為碧蕪探脈,而後麵色如常道:“王妃如今身子一切都好,隻不過,王爺和王妃雖都還年輕,但平日也得注意克製才是,不然恐是傷身啊!”
碧蕪聞言麵上一窘,再看銀鈴和小漣亦是一副尷尬的模樣。
她思忖半晌,抬手揮退了兩人,默了默,旋即認真地看向孟太醫道。
“敢問孟太醫,可否為我開一些避子的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