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柏晏是成則帝的人,碧蕪一早便知曉,但她沒想到,他娶蕭毓盈的緣由,竟和她當初猜想的一樣。
見碧蕪麵色微沉,蕭毓盈忙道:“其實我氣他不隻是因著他奉陛下的命娶的我,還因為他先前忍著嫌惡與我同房的事兒,你可還記得上一回我與他置氣,便是因著此事,那時我還安慰自己,想著或是因為他天生對那事兒冷淡,並非是因為我。可如今想來,隻覺得自己可笑至極了,竟看不出他是因為厭嫌所以才不願碰我的……”
自頭回爭吵她隨唐柏晏回去後,漸漸地他才對那事兒才熱衷起來,甚至夜裡不鬨上兩三回都不放過她。
也許正如唐柏晏所說,是因為他對她交托了真心才會如此。可即便這樣,想起昔日那段事兒,蕭毓盈便覺心下膈應,甚至覺得不堪,尤其想到自己當初放下麵子那般“勾引”他,想治好他冷淡的毛病,卻不想他並非是真的冷淡,隻是單純厭惡不想碰自己罷了。
那時的她,在他眼裡定是十分可笑與無恥吧。
她其實很希望他能給出一個緣由,所以那日,她才停下腳步,給了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可他沉默了,什麼都沒有說,不得不讓蕭毓盈認為他是默認了。
既是如此,她也沒有必要再與他過下去。
蕭毓盈說著說著,忍不住捂唇掉了眼淚,碧蕪忙掏出帕子替她擦拭,看她哭成這般,自是心疼不已。
小半個時辰後,她命人將蕭毓盈送出宮,抱著小公主坐在小榻上,愈想愈來氣,隨即吩咐銀鈴,今晚陛下過來時,莫要放他進殿,讓他回乾雲殿去,就說夜裡他同睡在榻上,擠了小公主的地方。
戌時三刻,成則帝自禦書房處理完政務回來,還真被攔在了殿門口,可幾個宮人雖完完整整傳達了碧蕪的話,但到底不敢真的不放成則帝進去。
成則帝聞言蹙了蹙眉,問今日可有誰來過,宮人如實答了,成則帝麵上頓顯出幾分愁色。
蕭毓盈和唐柏晏的事兒,他一早便聽說了,隻是沒想到碧蕪這麼快便知曉了此事。
以碧蕪的性子,恐怕是要同他好一陣子的氣。
他提步入了殿內,便見碧蕪坐在床榻上,正哼著小曲兒,輕拍著躺在上頭的喻容舒。
已快滿月的小公主教出生時長開了許多,眉眼同她母親一般好看得緊,她似乎還沒甚睡意,聽見動靜,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倏然轉了過來。
成則帝側首見碧蕪一言不發,甚至都未轉頭看他,走到她身側低聲道:“舒兒今日睡得倒是有些晚。”
碧蕪抬首斜他一眼,像是自言自語般道:“這裕寧宮的宮人是愈發放肆了,連我的話都當耳旁風,看來是得好生懲戒一番。”
成則帝知道她可不會真去懲戒宮人,這話分明是說給他聽的。
他無奈一笑,“阿蕪這是怎麼了?可是朕做了什麼惹阿蕪不高興了?”
碧蕪知道他根本就是明知故問,“陛下做了什麼,難道心裡還不清楚嗎?”
成則帝啞口難言,他不否認,他利用了蕭家人,但那是在得知碧蕪是安國公嫡女之前,在那時的他眼裡,所有人都不過是他借以上位的工具罷了。
然在她回到蕭家後,他便沒再做任何對蕭家不利的事,因他知道在她心裡蕭家人有多重要。
他沉默片刻道:“阿蕪,起初唐柏晏娶你大姐姐的事兒確實是朕授意,可後來你回來了,朕也同他說過,他可以選擇不娶,後來娶你大姐姐是唐柏晏自己的主意……”
“這話也便是說,若我不回來,唐柏晏也會因你的命娶我姐姐不是嗎?”碧蕪定定地看著成則帝。
成則帝被猛地一噎,一時說不出話來,末了,隻得道了一句:“阿蕪,朕錯了……”
看著他這副求饒的樣子,碧蕪卻是不為所動,她雖清楚他先前的處境有多難,為防太子和承王的勢力壯大,用這種法子也無可厚非,畢竟他也沒傷誰的性命,可一想到被算計的是自己的家人,碧蕪實在忍不下這口氣,將頭一扭道:“乾雲殿也空置了有段時日了,陛下今晚去那兒睡吧!”
成則帝見碧蕪態度堅決,曉得沒了轉圜的餘地,再多言隻怕碧蕪會更生氣,他看了眼床榻上的喻容舒,小心翼翼,用商量的語氣問道:“那朕能不能抱一抱舒兒再走?”
碧蕪沒答,隻瞥他一眼,成則帝頓時了然,他灰溜溜地站起身,一步三回頭地出殿去。
還未踏出門檻,他就瞥見探出門框的一個小腦袋。
每日睡前都要來看妹妹的喻淮旭恰好將父皇母後的對話都聽了進去,他昂著腦袋,與成則帝大眼對小眼,驀然開口道了一句:“父皇,太傅今日教了旭兒一個成語叫自作自受,您曉得是什麼意思嗎?”
見旭兒睜著那雙清澈無辜的眼眸問出這句話,成則帝皺了皺眉,麵色頓時黑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