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輕的兩個字,風一吹就散。
卻又像是化作一把小鼓,重重地敲擊在了他胸口的部位,一下,兩下,三下……
擁擠的人群,直白逼仄的視線,令人作嘔的靠近,這一切的種種令他產生的煩悶的、不悅的、難以忍受的情緒,似乎都隨著這兩個字在緩緩消散。
祝烏烏在叫他。
苟蘭陰英俊的麵容瞬間有如春風拂過,眼神倏地豁然,唇角隱隱翹起,但緊接著又露出糾結之色,他看了一眼淩宣手中的u盤,又看了看露台上的祝烏烏,抬起了腿又頓住。
祝烏斂了斂眸子,轉身走入圖書館室內,重新坐回桌邊。
大概過了半分鐘,一道先急後緩的腳步聲響在樓梯口,很快,從書架後麵走入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他的麵色是按捺過的矜持,動作依然優雅。
但一出口,語氣就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祝烏w……”
後麵一個字念出了半個音節,祝烏便抬起眼睫看向他,苟蘭陰頓了一下,想起上次他說的不要那樣叫他,便止住,隻是拿一雙眼注視著對方的眼眸,輕嗯一聲,“你剛剛叫我,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之前在看書的人基本上全都下去看熱鬨了,二樓裡一眼望過去隻有他們兩人。
因此,講話不必擔心打擾到其他人,也不怕被其他人聽到。
祝烏掃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手,其實不看他也能猜到,因為剛剛下麵爆發出一陣很是意外又遺憾的噓聲。
“那個u盤就是你跟淩宣提出答應他去看舞台劇的條件?”
“嗯。”對方回應的語調尾音上揚。
祝烏默了一瞬,道:“你沒必要勉強你自己。”
“不勉強。”這三個字回得很快。
“哦……”
祝烏看他一眼,“那又是誰在樓下渾身緊繃,麵如菜色?”
“……”
麵……麵如菜色嗎?
那豈不是很難看?
苟蘭陰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又聽見祝烏的聲音緩緩說道:“你不喜歡的事,就不要去做,而且……”
他頓了一下,長睫下的眼神有些許凝靜,“這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不太想看到有人為了這件事而弄得委屈不已。”
委屈不已……委屈……真是個沒有男子氣概的詞語,怎麼能用來形容他?
苟蘭陰鬆開眉,挺直了背脊,想要打消祝烏烏對他的刻板印象,他看著對方的眼眸,認真道:“我沒有委屈,隻是沒有想到那個討厭鬼這麼卑鄙,他說約在圖書館把東西給我,我以為圖書館人很少才來的。”
“……”
祝烏看了看他說話的時候不由自主抿起的嘴唇,最終,還是沒有選擇戳穿他,隻是,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你也沒必要幫我,這跟你又沒有關係。”
“怎麼會跟我沒有關係?”
聞言,祝烏長睫下的眸子澄澈、不解,苟蘭陰對上這樣的眼神後,臉色莫名地有些不自然,才反應過來他剛剛脫口而出的話。
“畢竟……”
他微微彆開了臉,說道:“我們是……是喂信好友了,我不允許任何人欺負我的……朋友。”
大概五秒鐘的沉默過後,祝烏發出了有些無言和凝固的一聲:“……哦。”
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是他先去了戲劇院之後跑來找他訴苦,才跟他加上的喂信,這個事件的前後因果關係是不是有點不對?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那也不行。”祝烏緊接著將他拒絕,他垂下眸子,“這是我自己的事,不希望彆人插手。”
說這話時,他的語氣很淡,淡得顯出幾分疏離的感覺。
苟蘭陰覺得“彆人”兩個字莫名地有些刺耳。
他眉頭微皺,想再說些什麼,但祝烏的視線已經落在他的書上。
在這種時候再去打擾他顯然不是件優雅得體的事。
話題到這裡就結束了。
淩宣還在樓下直播,也許是因為剛才當著千萬人的觀眾說著直白的話,對方卻毫不猶豫地離開讓他大失顏麵,他一直沒上來二樓。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樓下的動靜才漸漸遠去,這時已經臨近傍晚,祝烏準備收拾背包離開。
苟蘭陰也沒有下去觸黴頭,但祝烏一直在學習,也不跟他說話,他隻好隨手從書架上挑出一本書,看一會兒書,又看一眼祝烏。
見祝烏要走,也沒有要叫上他的架勢,他抿著唇出聲:“祝烏w,你怎麼……”
祝烏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眸依舊澄澈。
苟蘭陰有些不滿的話就頓住了,而是換了個話題:“之前我問你的,你說你這周跟路番一約好去看球賽,那下周呢,你有空嗎?”
“可能不會有空。”
祝烏動了動眼睫,沒怎麼想就回答,“阿姨遲早會知道的,這段時間就算是給她的心理準備吧,如果她問起,我會去向她解釋。”
說完,他沒再去看苟蘭陰的表情,直接下樓,離開圖書館,回去宿舍。
剛推開宿舍的門,一股濃濃的屬於火鍋的麻辣香氣就飄進了鼻端。
A大宿舍條件安排得周到又齊全,就算有學生想自己做飯也完全沒有問題,因此葉息行和林境就提議自己做火鍋,也在喂信上提前說好了。
祝烏到的時候,他們已經把菜品都準備得差不多了,鍋裡也冒著滾滾的香料。
“時間剛剛好,洗個手就可以吃了。”
“謝謝。”祝烏看了一圈,發現都沒什麼他可以做的,“應該等我一起幫忙的。”
“也就洗幾個菜而已,又不費事兒。”葉息行說著,手上的動作也沒停,唰唰往鍋裡放菜。
夏天吃火鍋,自然要開冷氣,不然再香的火鍋也熱得沒有食欲。
沒人提起淩宣,想來都看到了那個直播,氣氛十分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