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理的要求自然被祝烏拒絕,人也被趕上床睡覺。
躺在床上,祝烏開始思考起一直盤旋在他心中的疑問。
那就是,西幻文的主角。
如果是他猜測的任羽,為什麼對方毫無動作?
今天白天的時候倒是被老仆人領著進來,但在他的要求之下被退了回去,任羽也沒有反駁,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走了。
這實在反常,跟其他千方百計想要接近苟蘭陰的攻略者有很大的不同。
而且,任羽為什麼一開始不將自己設定為王子的王妃,而是讓苟蘭陰自己選?這樣不是可以省去很多步驟,很多未知的變數嗎?
祝烏很快又想起,在他拿了那個玩家的騎士身份牌,被老仆人揭穿之後,老仆人提了一個詞,規則。
這裡所有的一切都要遵守規則。
可規則,不就是西幻文主角自己製定的嗎?還是說,哪怕在這座宮殿,屬於西幻文主角自己的主場,他也受到某種規則束縛?
祝烏思索著,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為了驗證棉球能不能阻絕半夜的歌聲,他給自己也做了兩個,戴在耳朵上。
一夜無事發生。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祝烏照例看到一張五官毫無挑剔的英俊臉孔,那張臉正在緩緩湊近他,離他的臉畔隻有幾厘米的距離,忽然,對方停了下來,視線移到祝烏不知何時睜開的眼眸上。
那瞬間深色的瞳孔張大,他猛地把腦袋一縮,身體幾乎從床上跳起,一直跳到大床另一邊的邊緣。
“我……王妃,你……你醒了。”
祝烏緩緩坐了起來,看著苟蘭陰眼神遊離,麵色通紅的臉:“你在做什麼?”
在他出聲的這一刻,苟蘭陰的身體似乎僵硬了一下,隨後麵對牆壁的臉再次轉了過來,對祝烏鎮定地說道:“清晨醒來,我想近距離地看看我的王妃,不可以嗎?”
祝烏盯著他的臉,表情思索了一瞬。
棉球是有用的,起碼他昨晚就沒聽到那陣歌聲,一覺睡到了天亮。
由此祝烏能肯定,歌聲能影響玩家的認知,但從苟蘭陰的反應看來,被影響到的人就算不再聽到歌聲也不能立刻清醒過來。
坐在餐桌上,苟蘭陰看向對麵心不在焉的祝烏。
“王妃,是今天的餐點不合你胃口嗎?”
祝烏沒說話,他眉頭一擰,正準備叫仆人撤下去,重新再做一份,祝烏出了聲:“還行。”
仆人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角的汗。
祝烏注意到了,忽然想起在仆人房裡工作個不停的葉息行和林境。
因此,用完早餐之後,祝烏就打包了一些餅乾和蛋糕,前往仆人房。
葉息行和林境今天沒有在打掃衛生,而是在洗衣服。
那些衣服很破很舊,泡在水盆裡將整盆水都染成漆黑色,像是沼澤的顏色。
這絕對不會是苟蘭陰穿的衣服,甚至於,在苟蘭陰身邊伺候的仆人,穿的衣服都比這些好。
祝烏問道:“交代你們洗衣服的人有說過你們洗的是誰的衣服嗎?”
兩人都搖頭:“沒人說,隻是要我們洗乾淨。”
但這些衣服似乎洗不乾淨,因為旁邊的竹竿上就晾著洗好的衣服,還是黑漆漆的一身,看上去也並不比臟衣服好看多少。
祝烏多看了兩眼,直到被葉息行的聲音拉回思緒。
“真好吃,祝烏,謝謝你給我們帶來的餅乾和蛋糕。”
林境也咬著蛋糕含含糊糊地點頭:“是啊,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點心,祝烏……不對,你現在是王妃了。”
葉息行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是啊,祝烏現在是王妃了,那你和王子,你們有沒有……”
他的眼神倏地變亮,就算認知錯亂,也沒有改變他八卦的內心。
“沒有。”祝烏幾乎可以猜到他嘴裡沒什麼好話。
“可是我聽說,這幾天都是王子和王妃一起安寢的日子,王子推了很多公務,特地回來陪王妃的。”
葉息行吃著餅乾,眼神瞟向祝烏,“真的沒有那個嗎?”
“……真的沒有。”
“那……接吻呢?牽手總有吧?”
“……”
祝烏收起裝餅乾的手帕,“不想吃的話,我就帶走了。”
“誒要吃,要吃的。”葉息行嘿嘿笑了兩聲,護住手帕。
祝烏沒有在仆人房裡待太久,因為很快就有仆人提醒他,王子在找他。
但其實沒什麼事,苟蘭陰認知錯亂之後,一言一行都遵循著“王子”的身份。
從前一天的經驗來看,這個“王子”的設定有些黏人。
今天也不例外,祝烏沒離開多久,就被仆人帶了回去,隻不過不是被帶去寢殿,而是王子的書房。
“其實也沒什麼事。”苟蘭陰坐在書房的沙發上,一手隨意地翻著書,一邊抬起眼簾看向祝烏,“這些仆人大驚小怪。”
祝烏看了他兩眼,落下他手中的書上,目光停留了一秒,隨後移到書架上。
起先沒注意,這一看,祝烏才發現書架上的書都長著一模一樣的外殼。
他眉眼一頓,正準備拿起一本翻看,書房門口傳來一道蒼老又恭敬的聲音:“尊敬的王子,王妃,午餐時間到了,請前往餐廳用午餐。”
祝烏聽到了,但動作沒停,直到老仆人的聲音對準了他:“王妃,用餐的時間不能看書,這是規則。”
規則,這個NPC在提醒他。
祝烏頓了一下,抬眸:“如果我一定要看書呢?”
老仆人渾濁的眼珠裡蕩開笑意:“破壞規則的人,自然不能待在宮殿裡,然而宮殿裡不能沒有王妃,王妃不在,那麼……我們隻有讓王子選出新的王妃了。”
祝烏眼神冷下來,可有人的臉色比他更冷。
“我看你真是年紀大了記性差,這麼快就忘了我說過的話。”
苟蘭陰不僅表情冷,連聲音都是冰冷的,“我隻可能有一位王妃,不可能有兩個,自己出去領罰!”
“……”
祝烏再次被牽著手走出了書房,臨走之前,他看了一眼那個老仆人,對方渾濁的眼裡閃過一絲怨毒。
走出書房後,祝烏手掙了掙,牽住他的手似乎僵了一下,隨後鬆開了他。
祝烏看過去的時候,苟蘭陰已經麵色如常。
老仆人的話有所保留,祝烏最終還是沒有把書帶出書房。
既然吃飯時間不能看書,那麼吃過飯了總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