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些老舊的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聽見聲響的費奧多爾抬起頭望去,擁有著漂亮如同紅寶石般眼眸的少年靜靜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對方回來的有點早,外麵天還沒徹底進入黑夜。
“沒有去找中原中也嗎?”費奧多爾輕聲詢問。
站在門口的少年緩緩關上身後的門,情緒看上去有些低落,與平時隨手一拍發出巨響不同,今天他關門時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你看上去有些不開心,是因為沒有找到澀澤龍彥又沒有吃到咖喱也沒能跟中原中也見麵嗎?”費奧多爾注視著一言不發的少年,不自覺的下意識開始輕咬在食指關節處。
他目光在對方身上捕捉著細節,空氣裡有一絲咖喱的味道,千島言應該是吃到了咖喱,澀澤龍彥大概率是沒有見到,身上沒有煙酒味,說明對方並未去人多的地方。
很快腦海裡想到了什麼,他了然出聲,“是太宰治?”
聽見這個名字,千島言悶悶地應了一聲。
他從門口慢吞吞地走到對方身前,安靜地盯著費奧多爾,後者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暫停手中的工作。
少年低落的把頭埋進了對方懷裡,一雙手輕輕環住對方的腰,一股冷冽的雪鬆氣息撲麵而來,他開始告狀,“太宰笑我記不住人名。”
記憶力差又不是他想的,他也努力去記了,但是就是記不住有什麼辦法嘛……
明明腦海裡有模糊的印象,可是一旦說出口就會莫名遺忘掉。
費奧多爾垂下眼簾,另一隻手輕輕撫上對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沒關係,千島記不住的我會幫你記住。”
“太宰還說你背叛了我。”千島言繼續說道。
他察覺到對方手掌微頓,伴隨著對方胸膛呼吸的起伏,溫潤的嗓音在頭頂響起,“怎麼會呢?”
千島言得寸進尺繼續說道:“我沒見到白麒麟。”
費奧多爾唇角微勾,“我帶你去見他。”
聞言千島言詫異地從對方懷裡抬起頭,目光在後者臉上看了半晌,甚至用上了異能去聽取對方內心的真正想法。
“怎麼了?”費奧多爾見對方已經不再失落,另一隻手又摸上了鼠標。
“你……似乎……”千島言眉頭微皺,看上去有些不解,“早就想讓我見白麒麟?”
“又在聽我的想法嗎?”費奧多爾收回放在對方身後的手,表情看上去是拿對方任性沒辦法的無奈。
千島言直起身體,坐在桌對麵的那把椅子上,他臉上的表情在背對費奧多爾的一瞬間內斂,最終展露給對方的什麼都沒有,連同一貫的笑都被收了回去。
“雖說我對情報方麵不感興趣,但是白麒麟的異能……”千島言緩緩開口,剩餘的話湮滅在他探究的視線裡。
“能讓異能者自殺的異能。”費奧多爾補充上對方未說完的話。
他在對方麵前從不吝嗇於嘴角上揚的弧度,就像是對方一直都無條件相信著自己一般,但此刻對方看上去有些動搖。
“千島。”
清冷帶著些許沙啞的聲線在寂靜中響起,裹挾著窗外光影變化帶來的昏暗,費奧多爾那雙神秘優雅的紫羅蘭色眼眸逐漸浸染上屬於黃昏的朦朧。
窗外微風吹過樹梢,繁茂的枝葉輕輕拍打在窗戶上發出沙沙聲響,枝葉的影子投射進房間模糊了輪廓。
千島言下意識應聲,在搖曳不定的光影裡,專注的視野開始有些模糊,大概是因為對方嗓音拖得足夠長,導致短時間裡他居然覺得周圍有些暗,或許這並不是幻覺,在黃昏時亮度通常都是下降的非常快。
“你的世界裡除了純白,誰的占比最多?”
當對方再次開口時,千島言才發現費奧多爾的說話速度並不是很快,並且還給人一種病弱無力的軟綿。
“當然是你啦,費佳。”
他緩緩眨了眨眼眸,想要從那種模糊混沌的渾噩感裡脫離,但卻被拖拽進入更深。
耳邊似乎又開始響起當初在西伯利亞時壁爐裡那種木炭爆發火星迸裂的聲響,以及大雪落地悄然無聲又循序漸進不容拒絕的侵占。
“那為什麼……”費奧多爾挽在耳後的碎發伴隨著他歪頭的動作滑落在臉頰邊,他的視線像是西伯利亞寒冷無休止的大雪,一點一點覆蓋在千島言身上。
“你會因為無關緊要之人的兩句挑撥而動搖呢?”
“不……”
千島言忽然在一瞬間從那種讓他內心感到古怪悸動的情緒中剝離,“並不是動搖,而是……”
他眉頭緊皺,伸出手指抵在下巴處,看上去是在思考合適的詞彙來向對方表達自己的想法。
費奧多爾是陪伴他最久的人,他自然會完全相信對方。
可是……那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該如何表達給對方?
在千島言浸入自己思維裡的時間裡,周圍朦朧詭譎又寂靜的奇異氣場漩渦伴隨著時間推移,黃昏褪去黑夜降臨開始逐漸消散,費奧多爾微微歎了口氣。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早說這句話就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