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著聒噪的裴二公子笑了笑,殊不知畫麵全被馬車裡麵的那人看在了眼中。
車門關上了,車窗卻無聲無息地被打開了。
透過狹窄的車窗,一切正印證了莊徽所想。
他神色淡淡地看著兩人說笑著走進了一座宅子,一動不動,也沒有開口讓馬車移開的意思。
他即便貴為皇太子,出宮的機會也不是很多,好不容易的一次機會怎麼能隨便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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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兄弟三人,並無姐妹。”
沐離還記得小哭包昨天夜裡的抱怨,一進了學堂,對自來熟裴二公子的態度就冷淡了許多。
裴二公子問她三句,她搖搖頭最多就回一句。
不過沐離怎麼也沒想到,這麼一個普通的問題回答之後,她會在裴二公子的臉上看到明顯的失望之情。
她家兄弟三人關他什麼事?沐離一頭霧水。
“唉,天意弄人,合該我孤苦一人!痛哉,痛煞我也!”裴二公子仰天長歎,捶著胸口像是被人痛打了一頓那般難過,虧他今日打扮的光鮮亮麗,頭頂束了金冠,腰間還佩了蹀躞,結果他的星弟壓根就沒有姐妹。
在沐離不理解的目光中,裴二公子失魂落魄地出了學堂,準備去找兩三好友大醉一場。
然後,一輛馬車剛好擋住了他的路。
臉色一沉欲要痛罵的時候,馬車的車門打開了,一張矜貴冷漠的臉令他如遭雷擊,目光恍惚。
“孤出宮一次,難得遇上裴少將軍,不妨一聚?”
本該在清寧宮的太子殿下!怎麼會在平民百姓聚集的南城?裴文嚴呼吸一窒,恭敬利落地行了一禮……
心中不停地猜測太子突然出現在這裡又叫住他的用意。
昨天和今天,他的目光早就被青衣的少年吸引,根本沒有細想少年身邊的幼童長著一張不得了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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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先生本名胡青鬆,景平二十一年中舉,和旁人以為的春闈名落孫山不同,他壓根就沒有考進士的心思。
連著兩屆春闈,他都未曾參加。
京城是大魏最臥虎藏龍的一個地方,鬱鬱不得誌的進士都多的是,偏胡青鬆不僅開起了一家學堂,還收到了出身柱國公府的學生。
原因顯而易見,他的學識淵博,三十歲考中舉人的時候乃是頭名。
柱國公府的一大家子前年借著柱國公的傷勢才得以回京,深諳低調做人的道理,打聽到胡青鬆學識出眾卻不打算入朝為官之後才將自家的小兒送到了這裡。
但柱國公府送了一個就擋不住第二個。
昔日的老部下、家中的姻親、討好的小官吏也都將自家的孩童送到了胡青鬆的學堂,不知不覺竟有七八人之多了。
而學堂總共才收了二十餘名學生,官宦權貴就占了一小半!
偏沐離不知道這些,還以為南城住著的都是些大魏的平民百姓,學堂中收的學生身份也如此。
她自信滿滿地帶著小哭包進去,和胡先生見過禮後眼疾手快地選中了第一排的好位置坐下來了。
昨日胡先生就說了,第一排和最後一排還有幾個空位,她們可以自己挑選。
那還用想?第一排和最後一排,沐離當然為小哭包選第一排。
書本,筆墨紙硯都放好,再耐心叮囑小哭包幾句,沐離環顧四周滿意地拍拍手走人了。
學堂的環境還是挺好的,而第一天她總不好跟著一群孩子搖頭晃腦地讀書。
小哭包學個兩三天,她再故意裝作不懂地拿著些高深的問題去問胡先生,進而又能達到效果又能維護自己聰慧的形象。
“安安乖乖,讀書認字!”爹爹和阿娘都來送自己到學堂,沐南安開心地不得了,看著阿娘離開也不害怕。
因為他知道爹爹送來保護他的人就在附近,而阿娘過不久就會來接自己回家噠!
彎著鳳眼,他挺直了小身子坐好,等著胡先生進來教他,卻不想身旁突然伸出了一隻又黑又胖的手,捏住了他的臉。
“你是哪家的小孩?誰讓你坐小爺身邊的?”柱國公府裴家的小霸王裴文望,裴二公子口中熱情可愛的堂弟,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