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晚風輕拂,鋪了落霞滿天。
小樓一角,花滿樓在端上一壺茶後便離開了,貼心地為二人留下空間。此刻二人對坐。
阮言縮在梨木雕花椅上,手指在桌下無意識地絞在一起,覺得現在跟查戶口似的。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阮言。”
“阮言姑娘。”無情道,“之前多有得罪,還請姑娘見諒。”
“沒事沒事。”阮言連連擺手,“你隻要彆再捆我就行了。”
“姑娘說笑了。”
無情用茶蓋撇去茶中的浮沫,思及之前二人言語不通,詢問道:“姑娘之前似乎並不曉人語,如今我們溝通無礙,可是姑娘有什麼特殊方法?”
哦,對啊。
阮言想起來,她之前確實是和這裡的人有語言障礙的,現在卻能聽懂了,難道是遊戲麵板升級了?
想到這,她打開遊戲麵板劃拉幾下,卻沒發現有什麼變化,於是實話實說道:“我也不太清楚。”
自己也覺得這句話沒什麼可信度,阮言忙解釋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昨天看見我時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變成人。”
旁人看不見這個麵板,無情隻見她在空中比劃了幾下,猜測是什麼精怪秘法,暗暗記在心中。關於對方的話語沒說信不信,隻略過這個話題,表示希望她可以隨自己進京見世叔一麵。
反正也沒什麼地方去,阮言自無不可,連連點頭。全當去旅個遊,還是包吃包住的那種。
“對了。”似想起什麼,無情詢問,“姑娘既跟我去京城,可有家人朋友需要知會一聲?”
“沒有。”阮言老老實實搖頭。
無情聞言一頓,似怕提起她的什麼傷心事,轉移話題道:“在下尚有一些雜事需要處理,恐不能妥善照顧姑娘,姑娘是否在此處暫住一些時日?”
阮言斬釘截鐵道:“我和你一起!”
開什麼玩笑,主角的朋友可不一定是好人,甚至有可能是幕後boss的!
二人算是基本達成一致,阮言舒了口氣,覺得自己應該算是過關了。
無情則略有所思,對方顯然有所隱瞞,但應該並無惡意,還是再觀察一段時日吧。
與花滿樓告辭後,因明麵上是來江南一帶例行巡查,無情便帶著阮言來到了驛站。後者的樣貌自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他們為什麼都偷偷看我?”阮言不解地拉了拉身旁之人的袖子。
無情眉頭微蹙,瞥了領頭的人一眼。
後者一個激靈,忙收回垂涎的視線,滿臉堆笑賠罪,又轉頭厲聲嗬斥下屬們。心裡卻暗暗腹誹,都道無情是冷麵閻羅,現在看來卻是個假正經,這般美人,當真是好福氣。
在仆役領著二人來到一間臥房後,無情意識到對方是誤會了。
“我二人分開休息。”雖是精怪化形,但到底是個姑娘家,當注意點較好。
仆役們雖不解,但不敢抗命,忙將隔壁的另一個房間收拾出來。
這時,一陣咕嚕嚕的聲音突然響起。
阮言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抬頭詢問道:“有吃的嗎?”
“姑娘可有什麼想的?”
“肉!”阮言兩眼放光。
草可食葷?
無情眉梢微挑,到底還是讓人送一桌葷素齊聚的菜肴上來,雖談不上奢華,但也色香味俱全。
桌上的紅燒肉晶瑩剔透,肉香四溢,極為誘人。然而阮言聞著這誘人的香氣,卻突然覺得一陣反胃,喉間似湧上什麼,忙跑到窗邊乾嘔起來。
仆役們戰戰兢兢,以為是飯菜有什麼問題,無情倒覺得是意料之中,示意他們把葷菜都撤下去。
“等等!”
阮言連忙製止。她幾個月才見到的肉!
仆役們動作一頓,登時不知聽誰的比較好,無情動作微頓,還是揮手讓仆役們都下去。
阮言覺得剛剛是意外,她決心再試試。拿起筷子就欲夾一塊紅燒肉,尚未入嘴,肉香撲麵而來,登時覺得氣味油膩的惡心,胃裡一陣陣翻湧,臉色頃刻蒼白一片。
忍著不適將肉夾至嘴邊,濃鬱的肉香刺激的胃已翻江倒海,阮言拿筷子的手已經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不行!什麼都不能阻止她吃肉,種族也不行!
阮言咬了咬牙,拚著豁出去的想法,忍著反胃就將肉快速塞進自己嘴裡,終於——
嘔——
阮言終於忍不住,趴到床邊一個勁兒乾嘔。
“姑娘何必勉強自己。”
無情歎了口氣,修長的手拿開了她手裡的筷子,取了雙乾淨的筷子遞給了她,又將葷菜端至一旁,將窗戶大開通風,許久,後者的臉色才逐漸好了一些。
阮言不想說話,她此刻已經僵成了一座石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