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明的身影已經走遠到看不見了。
喬橋腦子裡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原地,忘了自己在哪兒,也忘了接下來是要做什麼。
“撲嗤。”一聲很輕的笑聲突兀地從右邊響起。
喬橋一怔,愣愣地轉頭看過去。
雕花的金屬柵欄外麵,茂密的樹蔭後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
他穿著黑色緊身長褲,白色的絲質襯衣,領口開得很大,露出的脖頸上戴著一個很熟悉的黑色項圈。
那個人正是餘欣。
餘欣笑了一聲,他的眉眼彎著,嘴唇很紅,陰柔的臉龐含著些媚,柔軟的嗓音像是陰冷的蛇信子,讓喬橋渾身發冷:“小弟弟,宋以明好像都不搭理你呢,你是從哪裡來的自信,是不是有點不要臉啊?”
喬橋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臉紅得發燙,整個人卻又跟掉進冰窟窿似的,凍得他忍不住發抖。
“滾開。”喬橋啞著嗓子說:“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從我家的地盤上滾出去!”
餘欣又笑了:“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餘欣的語氣帶著極其刺耳的愉悅,喬橋恨不得把耳朵堵起來。
但他不能這麼做,因為如果他這樣做,就意味著投降,意味著示弱,隻會讓他自己此刻陷入更加難堪的境地。
喬橋隻能這樣梗著脖子,強撐著,狠狠地瞪視著餘欣。
餘欣卻仿佛早已識破喬橋所有的偽裝,漫不經心,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正正地一腳踩到喬橋臉上:“看著真可憐呀……”
“嗯……不過現在沒時間和你聊了呢,他還在等我,先走了哦。”
餘欣衝喬橋眨了一下眼睛,揮了揮手指,像是根本沒有把喬橋放在眼裡,腳步輕快地消失在了喬橋的視線裡。
喬橋肩膀塌下來,呆呆地站在院子裡,手臂橫放在胸前,手指捏緊了拳頭,攥在靠近心口的位置。
原本平整的衣料被他的手指頭擰成一團,變得皺皺巴巴。
“喬橋。”係統輕輕叫了他一聲。
係統語氣小心地說:“你其實不用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宋以明就是這樣的,他根本沒有感情,我們刷宋以明的厭惡值就行,沒有必要為了這些事難過。”
喬橋腦子裡突然“嗡”地一下。
快要凝固的血液驟然重新流動起來,像是剛被人從冰窟窿裡撈出來,又有一把火,從腳燒到了頭,燒得腦子嗡嗡作響。
喬橋差點自己都忘了。
雖然他和宋以明之間產生了聯係,但他扮演的是一個壞人。
喬橋跟宋以明之間是最淺顯易懂的敵對關係,是欺壓與報仇的故事,他們之間原本也不可能建立起任何其他可以算得上的友好的關係。
宋以明和喬橋看電影,和喬橋打遊戲,這幾天所有的和平相處……所有的一切,隻不過來源於喬橋單方麵的威脅和壓迫。
宋以明根本不願意搭理喬橋,宋以明對他能產生的情緒隻有厭惡。
想想這麼多天下來,始終也都是喬橋一個人在自說自話,宋以明對喬橋的態度其實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
可笑的是喬橋自己竟然忘了。他分明是很討厭宋以明的,卻在這幾天的相處之中,不知不覺地把宋以明當成了玩伴,把這些天的陪伴當做了交情,自己卻還渾然不覺。
剛才在失去理智之下,竟然還喊出了那樣丟臉的話來作為威脅。
再也不理宋以明?
喬橋回想起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手一點點挪上去,無地自容的遮住自己被難堪灼燒的臉,恨不得能有一個殼子能讓他整個兒的縮進去。
多可笑。
宋以明怎麼可能會在意喬橋這種無厘頭的威脅?
多可笑啊。
宋以明巴不得喬橋從此在他眼前消失,宋以明不僅不會在意,可能還會在暗地裡笑話喬橋。
看,他多自作多情啊。
究竟是哪裡來的自信,竟然能脫口而出說出那麼可笑的話。
喬橋無法想象他在宋以明心裡是多麼的可笑,但隻要一想到,他的臉就漲得通紅。
喬橋抬起胳膊用力地擦了擦眼睛,扭頭跑回去宋以明的房間,因為沒看清路,還被門檻絆得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