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茸聞聲驚愕望去,隻見景生卻是漂浮在空中,景生對她笑,回:“一切安好!”
而他虛化的腳變成了點點燃燒的木屑,飛到了空中,形成了一副以棕黃畫卷為載體的幻境,在陣眼靈力的作用下,眾人被籠罩其中。
點點木屑形成的幻境中,蒙茸睜開了眼睛,還是原先自己居住的那個洞穴,外麵春光大好,一束陽光穿過洞口直直地射了進來,撒在了身旁的石頭上。
蒙茸這才發現,石旁躺著一個人,這人衣衫襤褸,臉上被血流和腐爛弄的汙臟不堪,身上數幾十道劍痕。可能是死去有一段時間了,屍體已經有太多處腐爛。
可是,為什麼會死在這裡?還有這多處的劍傷,又是怎麼回事?
蒙茸心裡突然浮現起一個可怕的念頭。
她勉強嘴角扯起一絲乾癟的弧度,小聲嘟囔:“不可能,他現在應該正在清行派中,繼續他本來該有的人生。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起身向洞外走去,然而,最終還是在洞口停住了腳步,她像一個賭徒般,抱著孤注一擲的勇氣走了回來,催動起自身妖力,探向了對方的天元。
下一刻,她重重地跌坐在地,麵上再沒有了任何的表情,隻有呆滯,以及,無儘的沉默……
清行派中,她刺向景生的那一劍中,幻化著她的寄妖術——以我妖靈,承爾之痛。所以,她後來才強忍傷痛,破開圍攻,逃回了洞中。而景生身上,留有她妖靈的殘影。
但是,麵前的這片殘骸上,卻也有自己妖靈的殘影!!!
四周空氣稀疏,逼得她幾乎有點喘不過氣來。
她沉沉地躺下去,閉上了眼睛,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好像已經走過了漫長的一生,可是現實時間又很短,隻不過是一束陽光消失的挪移間隙。
就這樣,待了好久,好久。
日升日落,不知交替了多少個輪回。蒙茸突然睜開了眼睛,她好像記得,在景生的體內,除了自己的妖力殘影外,還有……唯一一縷不知為何久久不願消散的魂魄!
突然,她的心臟劇烈地搏動起來,腦中萌生了一個自知違逆天道、必遭反噬的叛逆之念。
可是,蒙茸最終還是決定要這樣做。
她一劍砍下了自己右鹿角上的一分支,重塑起景生腐爛的□□,然後耗儘自己三百年的妖力和修為,將那唯一一縷還不曾消散的魂魄,禁錮在了景生體內。
忐忑,狂熱,期待……
隻是臨近蘇醒,那叛逆的狂熱終於一點點被理智喚了回來。凡人死後,三魂六魄儘歸地府,此乃天道運行規律,無出其右,那麼……蒙茸的眼眶瞬間濕潤下來,鼻子一陣酸澀,一個她永遠都不像承認的事情呼之欲出,那麼,僅剩的遲遲不散的,唯一的殘魂,必為執念!
這麼簡單的道理,作為一隻妖,為什麼她現在才想到!!!最後一步,隻差最後一步,便可相見!
可是,之後呢?魂消意散嗎?
蒙茸的指節被自己捏的蒼白異常,顫抖不止。
從此,天之崖多了一個人,可是,他卻一生都在尋人,整整二十年,從青絲到白發,都未曾尋到那個與他同在一座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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