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嵐的筆尖一頓,一個墨點在紙上暈染開來。
賀風可惜道:“哎呀,淩宮,又得重寫了。”
淩嵐放下筆,回頭:“你在嘲笑我?”
賀風背手走到了桌案前,拿起幾張她寫的東西看起來,無辜道:“看來在真正的大家麵前,一般人都會下意識這樣想。”
淩嵐:“……”看來厚臉皮之所以稱之為厚臉皮,是因為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變薄。
“你閉關修靈出關了?”
“是啊。”
“所以你現在很閒?”
賀風悠悠坐下來,無奈一笑,終於解釋道:“此古拙爛漫非彼古拙爛漫。”
“何意?”
“返璞歸真之意。”
賀風拿起筆,不知在寫什麼,自言自語道:“現在的閱曆,再如何也做不到最原始的古拙爛漫了吧。”
淩嵐嘴角一勾,沒有反駁,這是事實。
見對方仍在低頭寫什麼,淩嵐有點兒好奇地湊過去看。
正要看清,忽地一聲:“賀竹之!”
淩嵐倏然一驚,沒刹住車,兩人頭堪堪撞在了一起。
賀風筆尖一斜,拖出長長的一道墨痕。
淩嵐急忙收回身子坐好,心口在不住地跳。
二人不自然地同時回頭。
隻見院門下站著一位翩翩白衣風流男子,看上去比賀風小一些,大概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他紮著一束高馬尾,身材高挑,麵若曉月,立於那裡好似一縷恰時停留的春風,意氣風發。
那男子看到回頭的二人,急急忙忙邊後退邊道:“對不住,對不住,我不知道你正在陪夫人練字,我待會再來。”
二人異口同聲:“不是!”
賀風:“站住!”
男子的腳步一頓,又尷尬地打著哈哈回來。
“賀竹之,我四處行醫途中聽說了好多你夜闌深處火燒時蕪的事,可謂是一時之間風頭無兩啊!正好我路過附近,就過來蹭杯你們的慶功酒喝。”
賀風悠悠道:“酒倒是好說,銀子沒有。”
男子頓時臉一耷拉,隨即小聲喃喃道:“你當著心慕女子的麵這麼扣,你覺得合適嗎?以後哪個女子還願意嫁給你。”
淩嵐與賀風都是修為頗高的人,幾句低語自是聽到了。
賀風咳了一下,裝腔道:“你一個人在那兒喃喃什麼呢?你先去找高翊,我一會兒就過去。”
“你都不給我介紹一下嗎?”他擠眉弄眼看向淩嵐。
賀風眼神一凜。
然而那男子早已自來熟地搶先介紹道:“我叫重少。是一名行走江湖的遊醫和劍士。”
刹那間,“重少”兩個字就這樣直直地流入了淩嵐的耳中。
“是他?!”淩嵐一下站了起來,桌前的公文被她牽動,嘩啦啦一擁落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場麵瞬時一靜。
天邊飛卷的梨花翻過院牆,飄飄然而來,落了滿頁的雪白,一如泉下間那年的大雪。
淩嵐的手攥緊起來。
那是她到泉下間的第三年。
那日正值冬雪,淩嵐躺在硬硬的床板之上,冷得實在受不了,她拿過抽屜中的一個錦囊,粗略掂了掂重量,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