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問題出在了定風波上。”褚玉列疾步拔出被震飛的定風波,探查半晌卻終究探不出什麼,隻得問出了自己的猜測:“你吸走了劍靈?”
淩嵐想起了臨行前高翊的話:如今定風波落入仙門手中,你一身魔……,你知道你此去有多危險嗎?
當時賀風的回答是:我有把握。
原來所有的關竅之處在定風波上。他早料到即使仙門有除魔仙劍定風波,也不能把他怎樣。
賀風沉默,不欲回答。
他長劍忽而刺出,劍尖直指身前的段宵光。
後者全身一顫,死死盯著他。
隻要再靠近一寸,劍下之人便絕無生機。
淩嵐和褚玉列同時驚愕開口:“賀竹之,你乾什麼?!”
緊接著,人群中一柄長劍淩空飛出,卻被賀風輕易打偏開去。
一位黑衣女子闖出了人群,是霜客。她接劍,冷冷道:“放了他。”
宵光心中一動,眸光微顫。
賀風向四處掃了一眼悉數到來的各大仙門和零零雜雜的小門派,語氣森冷道:“都到齊了。”
下一刻,他劍尖忽轉,劍刃閃電般從宵光手指一劃。賀風輕念咒語,刃側細細的血痕頃刻彙聚成滴,凝於劍尖,最後浮於空中。
“血脈相融,八方來追,尋!”
宵光麵色刷然而白,嘴唇無絲毫血色。
與此同時,空中血珠爆破,一瞬化為千萬血絲,如雨灑空中而未歇,朝四麵八方呼嘯而出。
“大家小心!”眾人急急自衛,甚至豎起一道道屏障,然而血絲穿雲破霧,穿透屏障迅速注入每個人的額心。
須臾,周遭一片安靜。
又須臾,仍沒人率先打破沉靜。
其實,在血絲注入每人額心之後,他們就都明白了。
這是以血召親之術。
召的是誰,不言而喻。
流波宗宗主,段宏。
在漫長的沉默中,賀風的眉頭越擰越緊,最後握劍的手竟不易察覺地顫抖起來。
他雙目由最初的茫然轉為驚愕,咬牙道:“那個人沒有顯形,怎麼可能?!”
甄老師出現為假,段宏亦未現身。一切,都仿佛是一場笑話般。
賀風費儘心機單刀赴會,除了為救甄老師,更是為揪出籌謀多年尋找的段宏。
所以,他順水推舟闖至碧血殿前,為的就是眼下這一刻!
但是,在眾修士悉至的丹院,段宏沒有顯形!
他死了?
怎麼可能會死?!近些年,明明有他活動的痕跡!
宵光手中的劍當啷一聲,垂直落地。他難以置信盯視著賀風,眼圈微微泛紅,道:“你懷疑我父親並未死,是嗎?”
當初清行山上,段宏的身死可以說是賀風入魔的最後一道催發猛藥。
那日賀風在清行山當著眾仙門的麵將段宏一劍貫胸,當場身死,無數人都看在眼裡。
賀風重重地閉上眼,道:“是。”
“那現在呢?”宵光聲音沉悶,眸中晦暗不明。
幾乎所有的大小仙門今日都彙聚於此,但以血召親之術卻並未感應到與段宵光有相同血脈之人。
賀風雙拳捏的愈緊,低沉道:“我不知道。”
“且不說段掌門已被你殺死,就算真能召出他,然後呢?”這時吳由突然站出來,語氣玩味道,“再殺他一次?”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倏然一震。所有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賀風身上。
當著宵光的麵,賀風神情冰冷,語氣不善道:“是又如何?”
那一瞬間,宵光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抽搐,他下意識一步一步向後退去。
吳由趁機將宵光一把拉至背後,沒了人質威脅,他高聲提醒:“仙首,動手!”
話落,他迅速將失魂落魄的宵光轉推向霜客那邊,自己幾步後撤至仙門陣營。
大戰一觸即發。
兵刃相接的瞬間,就意味著這場漫長糾纏再也避無可避。
人影幢幢,如萬蟻攢動,彙聚中心一點。
淩嵐眼睜睜看著失控的局勢,重重閉上了眼睛:“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位於風暴眼中心的賀風以一劍,抗八方來敵,絲毫沒有畏懼之色。
隻是在不經意的回眸中,目光恰時對上了高台之上正和褚玉列並肩而立的淩嵐。
那一刻,淩嵐的心倏然間仿佛漏了一拍。
慌張,無措,糾結。所有的情緒湧上心頭,狠狠撕扯著她的內心。
回眸一瞥的間隙,從始至終未曾受傷的賀風,頸側被一柄劍劃出了一道細細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