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前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啊!”一道毛骨悚然的聲音尖銳刺耳。
“淩宮,你身後……!”一道聲音顫顫巍巍。
淩嵐感覺,有一個東西從墳中伸出,拽住了自己的腳踝!
賀風劍比聲快,猝然間,定風波已斬向淩嵐腳踝處。
“鏗”的一聲,卻被另一道劍駁回,是滿庭芳。
“等一下!”淩嵐恍惚間瞥見了那隻從土中伸出的手。
她蹲下細看片刻,抬頭看向賀風,難以置信道:“這手上的扳指,像是重少的。”
賀風一愣。
墓地明明是虛映,為何墳土中真的會有人?
賀風凝重道:“掘墓。”
開土挖棺,朱紅木色隱現,待露出全貌,果然是一架被血手穿破的朱棺。
賀風震開木板,隻見裡麵赫然躺著一具渾身是血的人。
真的是重少!
二人大步衝來,憂色滿麵將他抬出棺木。
淩嵐攙扶著滿身狼狽的少年,驚懼道:“重少,你……為何會變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
重少捂著腹部利器重傷,孱弱道:“對不起,我被人利用了。如今……”他自嘲嗤笑道:“嗬,還被做成了陣眼。”
賀風:“利用?”
重少咳出一大口血,急道:“你們……快,快去,尚輝不久前設下此陣後已徑直前往紫木林,他的目標是……是魔樹!快去阻……阻止他!”
“什麼?!”人群中不住有人驚愕出聲。“這破陣到底何時能解,要是讓尚輝那陰溝中的老鼠打開魔樹,後果將不堪設想!”
淩嵐皺眉,邊為重少輸送靈力邊嚴肅道:“你背叛了我們,暫不問因由,但是我永遠記得那些日子你為我治療眼疾的恩情。”
賀風眸光微顫,神色翕然變得古怪起來。
重少輕頓片刻,道:“謝謝你,淩嵐。”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任掌門厲聲道,“當務之急是如何走出這片荒原。”
賀風一改口風,道:“不急。上次我與淩嵐將尚輝手中最後一滴魔血摧毀,如今他手中並無打開魔樹的籌碼。”
此時,世殊道長心生不安,道:“既沒有把握為何又算計如此之多急急去尋魔樹?他定是還有其他的備用手段。”
重少趁機插道:“我知道!”
淩嵐:“你知道什麼?”
重少虛弱道:“破陣之法,循陰陽八卦勢,走四方陣位,最後一舉搗毀陣眼墓穴。這是我被尚輝中傷後親眼見他設此陣,不會錯。”
隻見世殊道長閃身而出,如其所說,最後在一聲滔天巨響中,陣法轟然崩潰。
刹那間,遠處一墓碑前,忽生一白衣女鬼,發皆下散,遮擋麵部。但與其說是一女鬼,倒更像是一位九天謫仙。
淩嵐心臟在那一刻忽地重重跳動起來,一股熟悉感撲麵而生。
褚玉列不由半步上前,定定望著那女鬼。半晌,他恢複神智,喃喃道:“陣破,其她女鬼皆已魂歸地府,投入輪回,這位……女子為何遲遲不肯歸去?”
幾乎同一時刻,那女鬼漸行漸遠漸消失,含笑徹底散滅。
重少重咳一口血,道:“你們快……快走,”不用管我,我自己犯下的惡果也自該自己承擔。”
眾人心思被他的話拉回,並未把剛才發生的一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淩嵐卻不知為何,額角沁出一層冷汗。
賀風麵色凝重,隻得道:“高翊,你留下來替我照看重少,先為他治療腹部傷口。”
高翊道:“沒問題,你們快去!”
紫木林中,一時沉寂再次被打破。
遠遠地,便見一青絲翻飛、墨綠長袍迎風獵獵之人,傲然立於魔樹前,手中正在結一詭奇複雜的咒印。
身旁跟隨一側的,正是重少所謂的那位友人!
“尚輝,住手!”
疾風過,萬千劍影從後方參差刺向樹前人。
尚輝勾唇,隻一個掠影術,閃身移至魔樹粗壯枝乾之後,為防魔樹出現意外,重重劍影見勢遽然而止。
那人負手而出,不屑道:“沒想到諸位比我想象中要來的快。”
眼前的眾掌門揚揚忽笑。
尚輝意識到不對,回頭刹那,身後一柄利劍攜萬鈞之勢已刺入他的腹部。
他右腿跪地,口中湧起一股難聞的鐵鏽氣息。
此時,四麵楚歌,敗局已定。
褚玉列一聲令下:“拿住他!”
隨著圍攻弟子試探靠近,尚輝卻一副任人捉拿的姿態,淩嵐不覺心生疑竇。
刷然一響,魔樹蔭蔽中忽降一物。
地上尚輝腰間抽劍,奪命衝出圍攻人群。
淩嵐睫翼微顫。
那銀劍,是淩少宮的佩劍!
賀風卻死死盯著那古樸空白畫卷。
隻見尚輝浴血衝出後,並沒有急著反擊或逃跑,而是輕輕一擲,銀劍堪堪沒入半掛於樹蔭上的畫軸中。
賀風反應過來,驟道:“先前他正所結之印,不是針對魔樹,而是——夢軸!”
聽到“夢軸”二字,淩嵐恍然若失。聯想到所沒入的銀劍,對方意欲為何顯而易見。
淩嵐竟一時愣在了原地。此時她心中隻有一道聲音在不停回蕩:尚輝發現了什麼?
賀風急呼:“大家快跑,先撤,這是陷阱!”
所有人一臉茫然,不知怎麼回事,但還是下意識欲走。
“來不及了!”尚輝陰惻惻勾唇,“既然我過得不好,那你們所有人也都彆想好過。朱門酒臭,餓莩凍骨,既如此,不如與我一起共沉淪?”
話落,夢軸與先前時蕪派中那次一樣,強力將所有人都吸入了夢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