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風:“非也。”
高翊:“非什麼也啊？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說的雲裡霧裡的？”
賀風:“假吳由那一出不像是他提前計謀好的。”
淩嵐:“沒錯。就算是再多智近妖的人，也不可能把一個謀局推算的步步精準，其中不可控或突發的變化層出不窮，每一步都需要躬身入局精準應變。而且，從我們打碎尚輝手中唯一一滴魔血看，他的計劃中根本就沒有想過他會失敗，所以更不可能安排後來假吳由的事。”
“那麼便隻有一種可能，”賀風道出淩嵐心中的猜測，“跟重少一樣，尚輝遠程控製了假吳由的思想。”
高翊目瞪口呆，脊柱突然竄起一絲涼意，道:“我有點兒瘮得慌。”
淩嵐:“不管究竟如何，我們必須要先摸清他的下一步計劃。”
“淩嵐，還有一件事。”重少支支吾吾，心虛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我不是泉下間救你的那個人了？”
淩嵐一愣，看向高翊。
高翊擼了擼袖子道:“這小子，我昨日已經質問過他好多次了，就是遮遮掩掩不肯說為何冒充你要找的那個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欺騙你的。我隻是……”重少又沒了聲音。
“與你無關，我沒有怪你，真的！”淩嵐安慰他道，“而且，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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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屋中倏然一靜。
！
屋外青石小徑上，淩嵐走在前，賀風沉默跟在其後。
“淩嵐。”身後賀風突然叫住她。
淩嵐停步，卻並未回身，道:“那個人，是你吧。”
沉默。
許久，賀風道:“是。”
淩嵐緩緩走近，道:“以前的你和重少性格本就有一半相似，在此之上模仿出六七成並不難。我之前接近重少察覺到不對後也曾懷疑過是你，可是，我幾乎是一瞬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賀風一怔，忽而神色複雜，他睫羽輕垂，眼底落下一片陰影，道:“因為你覺得，後來的我根本不是以前的我？”
淩嵐被他問的一懵，解釋道:“因為這個時空的我們，關係並不太愉快。”
不管是湖心亭的兩方對峙，還是後來的為逃挾命。
“因此，你沒有行為動機。其次，那時我也動過你是不是記得少時之事的妄念，若是，泉下間時你應該會主動跟我相認的，可是並沒有。”
不知哪句話觸動了賀風的哪個點，他也是一懵，繼而凝在原地。
淩嵐逼得越來越近，道:“可現在既知你留有少時往事記憶，那麼，那個人就一定會是你！”
賀風“如此篤信嗎？”
“對。”淩嵐背手停在他麵前，傾身耳語道:“謝謝你賀竹之！”
“因為我留有記憶還可以回到當初？”
“不，謝謝從始至終，陪在我身邊的那個人——都是你！”
無論世事翻覆，滄海桑田，亦或是人隨事移，少心不再，在我心中，你始終是你！
賀風眸光倏然顫動，隨即眸下泛起壓抑不住的微紅和潮濕。
他將淩嵐猛然抱進了懷中。
淩嵐心中不住地響起一道聲音:“原來真的隻有最相近互曉之人，才更知道如何輕易騙過另一個人。”
原來泉下間時，賀風便已經察覺到了她並非真正的淩少宮。否則那麼多次共同修煉，淩嵐不信對方不會因擔憂而探她筋脈。儘管最後賀風得到了駭然的真相，他還是選擇了相信她——信她並非陰謀篡位。
半晌的寂然相擁，賀風終於微微鬆手。
“可是淩嵐，你有一點說的不對，你知道我為何會留有前塵記憶嗎？”
淩嵐搖頭。她想問的，可是有些疑問比這個問題更重要，所以一直遲遲還未問。
“你還記得這個時空中，湖心亭大戰時裹挾劍風的那一抹藍發帶嗎？”
淩嵐努力回想。那是在她穿書的最初，湖心亭上賀風從她所守陣位攻破時放出一記劍招，銳利長劍周身隱隱縈繞著一道流動的藍。“記起來了。”
“我在那條發帶上，畫了一個符，名寄靈。”
“寄靈符！寄靈術！”淩嵐怔於原地。心道:“那個時候，他用了寄宿靈魂的寄靈術！以己魂靈，護佑他人！所以當時所有陣位的人都被重創，隻有她安然無恙！”
“在丹劍院竹林下你我二人少時初見的第一麵，你體內的寄靈便感應到主人的身體，當即鑽入少年時的我的體內，後來兩個時空再次重疊時，寄靈和原本的魂靈合而為一，於是我便擁有了兩段不同的少時記憶。”
“竟是……如此嗎？”淩嵐還未從寄靈符的衝擊中緩過神來。
“其實，隻差一點，”賀風擅自撞入淩嵐的眼睛，慶幸道，“我就真的永遠忘記少年記憶中的那個綠衣身影了。”
淩嵐驀地一滯。
因為確是如此，二人兩個時空的一切聯結，幾乎都建立在微乎其微的偶然性之上。
若當初湖心亭中賀風未生護淩嵐之心，便不會再有後來的寄靈回歸少年本體。而他，也永遠都不再會記得她。
溯洄往事，終究還是會成為一段湮滅在歲月長河中的一捧灰燼。
燃燒過，最終，風流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