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在教授箭術,難免就嚴苛幾分。
他,正是此間府邸的主人,也是劉據來找的那位授箭大表哥,冠軍侯——霍去病!
再次彎弓搭箭,調整呼吸。
“啪!”
這次終於命中箭垛,雖說堪堪上靶,但也算小有突破。
“不錯,肩膀放平,再來一次!”
劉據身板還小,射箭的弓,是霍去病特地為他找的軟弓,可再軟,也過猶不及。
“咻!”
“啪!”
待又一次上靶後,霍去病叫停了劉據。
收了弓,冠軍侯態度明顯為之一變,少了嚴肅,多了些笑意,打趣道:“殿下天賦異稟,有神射之資啊。”
兩人關係擺在這兒,私下裡自然輕鬆隨意。
“嘿嘿!”劉據一邊放鬆著胳膊,一邊恬不知恥道:“哪裡哪裡,還是表兄教得好。”
霍去病聞言,輕笑搖頭。
自表弟冊立為太子後,便愛上了武事,時常往自己這兒跑,多半是成了儲君,變了性子。
這在霍去病看來,是頂好的事。
男兒就當有向武之風!
這邊,劉據接過仆從遞來的溫水,牛飲一口,然後毫無形象的抹了把嘴。
“呼,舒坦!”
如此率性而為,正對霍去病胃口,他哈哈大笑一聲,提起一把大弓,瞄準更遠些的箭靶,一連三箭。
“嗖!嗖!嗖!”
箭箭中靶心。
邊射,他還邊講解動作要領,把劉據看的直呼牛逼。
“這算什麼。”被表弟捧著,霍去病也沒做作,昂然笑道:“步射不足誇,你表兄我騎射可是一流!”
“改日教你騎馬時,給你露一手!”
劉據自然連連應好。
以往來時,他就打聽過,霍去病府上有馬,但都是烈馬,不適合劉據這種初學者騎乘。
就像那特地尋來的軟弓一樣,劉據要學騎術,還得等霍去病弄一匹特地訓過的溫順些的馬匹。
說到打聽,劉據之前也旁敲側擊過另一件事。
除了練習弓馬,此事,便是劉據經常往來冠軍侯府的另一重大因素。
探尋的問題千奇百怪,好似不著邊際,諸如:
“表兄現在一頓吃幾碗飯?”
“能拉幾石弓?”
“身體如何?有沒有肌肉?來,我摸摸,謔!身體倍兒結實啊!”
等等等等,諸如此類吧。
霍去病被問的一頭霧水,劉據也沒解釋,隻說自己純好奇,瞎打聽。
表麵是敷衍過去了。
但背地裡,劉據依舊留了心。
須知。
煌煌大漢,要論哪一位最可惜、最令人悲歎,無異於是英年早逝的冠軍侯!
他猶如一顆明亮的流星,劃過天際,留下獨屬他的印記,再然後,又給世間留下一句,天妒英才……
關於霍去病的驟然病逝,猜測很多。
有說染了惡疾,有說戰場暗傷,也有說遭了匈奴人投毒,不一而足。
對此劉據也拿不準,隻能多多注意,日後有了自己可動用的力量,也會廣搜名醫,以備不時……
眼下,還不用過分杞人憂天,至少在劉據的‘旁敲’下,如今霍去病啥毛病沒有,壯的一批!
校場上。
一人彎弓,一人模仿。
在這期間,兩人也說了些其他閒談,比如劉據出宮,原本也去找過舅舅衛青。
可惜人家是個大忙人,整天泡在軍營,神龍見首不見尾。
說著說著。
劉據又扯到了今天聽到的一件事。
“淮南王謀反?”霍去病聽罷,彎弓搭箭的動作微頓,偏頭看來,“確有此事?”
劉據攤了攤手,“我當時依稀聽見什麼……淮南王偽造帝璽、假傳詔書,父皇都派了廷尉去查,多半為真。”
“嗬!”
霍去病哂笑一聲,扭過身,猛地拉緊弓弦。
下一刻。
“嘭!”
箭矢突兀消失,再出現,已然貫穿遠處箭靶,尾翼嗡嗡震顫,“鬼蜮伎倆,上不得台麵!”
這,便是霍去病對淮南王謀反的評價。
在他看來,陰謀詭計使得再多,也敵不過大軍橫掃、鐵騎碾壓。
如果真有諸侯王再來一次七國之亂,霍去病不介意披掛上陣,來一場犁庭掃穴!
實際上。
劉據和自己表哥的想法一致,真心沒正眼瞧過淮南王。
他倒不是因為武德爆表,從而毫不在意,完全是因為——當今皇帝叫劉徹。
謀他的反?
淮南王劉安再發明十種黃豆的吃法都不行!
某種情況來說,劉據也是對自己皇帝老爹盲目自信了。
這也是為何,在宣室殿外聽到謀反事宜,劉據半點不驚,還拿出來當笑談的原因。
沒辦法。
我方太強,壓根不帶怕的呀!
隻是,不怕歸不怕,可陰謀詭計之所以屢禁不止,自有他的道理。
因為稍不注意,鬼蜮伎倆也能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