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廊道東部。
在兩座山脊夾縫處,有一條狹長的山道,此處名為烏鞘嶺,翻過烏鞘嶺,有一匈奴部落,名遬濮部。
此時的遬濮部早已不複存在,隻剩下一眾老弱婦孺,以及諸多牛羊馬匹。
“父親,遬濮王頭顱在此!”
山丘上。
校尉李敢疾馳而來,興奮的跳下馬背,提著一顆仍在滴血的腦袋,高聲道:
“父親,我陣斬了此僚,其他俘虜、繳獲還在點驗。”
“好!”
李廣先是大笑一聲,正欲再說,可意識到身邊還有一位副將,連忙板起臉,朝李敢假意喝道:
“說了多少遍,在戰場上,稱將軍!”
聞言。
李敢瞟了一眼左近的公孫敖,也沒嗆聲,恭敬的應了,道了一句前去抓捕俘虜,便又上馬離去。
等他走後。
李廣撫了撫劍柄,朝身側笑道:“哈哈,公孫將軍莫怪,老夫這兒子,向來魯莽。”
明明是歉意的話,從他口中出來,自得、炫耀的意味卻怎麼都壓不住。
“誒。”
公孫敖笑了笑,不鹹不淡道:“李校尉勇猛過人,憑一己之力就拿下了遬濮部,何談魯莽?”
作為裨將,領兵五千,按說這一路應該是他公孫敖來做先鋒,可李廣偏偏點了自己兒子李敢。
既如此。
公孫敖也不會有什麼不滿,畢竟人家是主將,想怎麼安排怎麼安排。
不過。
你李家父子吃相未免太急、太難看了點吧?整個遬濮部,半點湯湯水水都不給彆人留?
公孫敖收了笑意,向右手邊一位漢子問道:“休屠部下轄還有多少部族?都分布在哪一帶?”
“取地圖來!”
他本意是想讓對方在地圖上指出,可漢子掃了一眼粗略的地圖,便搖了搖頭。
徑直下馬,蹲下身子,拿刀鞘在地上畫了一個呈放射狀的枝杈。
“這裡……”
堂邑父指向眾多分叉,“這是穀水的支流,休屠部轄製的諸多小部落都分布在這一代。”
“隻需一路向西,必能撞上他們!”
介紹時,李廣也在一旁豎著耳朵聽,雖不喜這個匈奴人,可有情報不聽是傻子。
他直,但不傻。
堂邑父不管兩位將軍是個什麼態度,木著臉,自說自畫,“西北方向,穀水支流彙集之處,便是休屠王城所在。”
“我隨家主一同去過此城,曾經月氏人修建的城防已經荒廢,城中多為休屠部貴人居所。”
上次出使西域時,張騫使團就是被河西匈奴抓住,之後送往單於庭,一關就是十年!
堂邑父對彆處可能不清楚,對此處,記憶猶新。
這頭。
公孫敖看了一眼西北方,又將視線移開,“一路向西,有哪幾個部族?”
堂邑父思索了會兒,“且末、當闐、屠各,焉支山下還有折蘭、盧侯等部。”
聞言。
公孫敖偏頭看向李廣,嘴角扯出一個弧度,“將軍,你看?”
哪還用看。
剛吃下一個小部落的軍功,李廣正在興頭上,直接下令:“揮兵向西,蕩平諸部,再會休屠!”
姓李的立功心切,姓公孫的也不甘人後,主將、裨將算是想到了一塊去。
硬骨頭留在最後慢慢咬……
就這樣,兩萬漢軍,浩浩蕩蕩殺向了西邊,沿途小部落豈能是他們一合之敵,觸之即潰。
隻是吧。
李敢的先鋒部隊依舊勇猛‘過’人,超過主力部隊一大截,公孫敖不是跟在後麵吃灰,就是打掃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