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邪王,你傻了不成,我們是打了敗仗,可那又如何?打不過,求援便是,用的著投降漢庭!?”
不錯。
投降大漢,便是渾邪王想了許久,想出的自救之法。
伊稚斜單於若是想殺他,當今世上,東邊的烏桓、鮮卑、夫餘保不住,西邊的西域諸國更保不住。
隻有南麵的漢朝可以!
當年軍臣單於死後,伊稚斜打敗了軍臣單於之子——於單,自立為單於。
而那位於單,便是逃往了漢朝避禍!
有此先例,渾邪王自問,他為何不能效仿?
念頭一生出來,便在腦海中生根發芽,最後根深蒂固,甚至造就了‘漢軍危,渾邪急’的名場麵。
至於殺子之仇,與自身性命相比,孰輕孰重?
再者,渾邪王有很多兒子……
回到眼下。
麵對休屠王的質疑,渾邪王冷笑不已,“我傻還是你傻,單於早就想吞並了我們你不知道?”
“吃了敗仗再求援,求來的是援兵還是刀兵!?”
聽到這話。
休屠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瞪著渾邪王看了片刻,方才冷聲道:“那也不至於投降!”
“西邊還有你轄製的小部族,你失散的本部人馬也不少,糾集起來,我們合兵一處,未嘗不能抗衡漢軍!”
是。
確實可以。
渾邪王暗忖,但那些都是建立在沒有死單於兒子之前,現在說什麼都是虛妄。
即使打贏了漢人,大單於照樣要殺自己!
或許。
屆時動手的就有你休屠王!
心裡這麼想,渾邪王嘴裡說的卻是:“打?漢人會給你時間慢慢召集部眾打嗎?”
他一指帳外,追問道:“今日攻城失敗,是沒有攻城器械,等明日、後日,漢軍打造出器械,你以為憑月氏人留下的這座破城防得住?”
說著。
渾邪王上前一步,繼續往變顏變色的休屠王傷口上撒鹽。
“今日你起碼損失了上萬兵力,城中士氣低迷你看不到?此時與漢軍商議投降,哪怕是最後反悔,都能起到一個拖延時間的效果!”
“你以為我想投降?”
“漢軍殺了我的兒子,我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但局勢若此,如之奈何?”
“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我們數萬兒郎們想想啊!他們甘願受死?”
經曆過一場大敗後,休屠王此時心中本就又亂又惶,渾邪王說的又急又快,絲毫不給他沉思的機會。
一時間。
休屠王亂了方寸,隻守住最後一點戒心,冷眼問道:“那你怎麼不自己投?”
“不瞞你!”
渾邪王早有準備,脫口而出:“我想拉著你一起投漢庭,以我們兩人的兵馬,足以和漢庭談一個好條件!”
“甚至比現在四處遊牧更好,聽聞漢人……”
他還要再說,休屠王卻聽的頭昏腦漲,連忙擺手:“停!此事容我再想想……”
“哪還有時間!”
渾邪王抓的就是現在這個時刻,不達目的不罷休,步步緊閉,“明天天一亮,漢軍必會攻城!要想從中斡旋,就隻有今晚!”
“這樣,我先派人去和漢軍談,先拖時間,之後又不是不能反悔?”
“如此磨磨蹭蹭,明日你我人頭落……”
“行!”
休屠王一擺手,煩躁道:“行行,先按你說的辦,之後我再想想。”
渾邪王等的就是這句話,聽到後,轉身便走。
待人走後。
王帳內終於安靜下來。
休屠王脫掉帶血的皮甲,坐在椅子上,煩躁的表情也慢慢退卻。
到了此時,他再回味今日種種,以及先前渾邪王的一番長篇大論,總有種不協調的感覺。
沉寂片刻。
休屠王朝帳外吩咐道:“來人,去把日磾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