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相如,是怎麼與鹽鐵專賣扯上關係的呢?
很簡單。
他老丈人家就是這天底下,最大的冶鐵富戶,臨邛卓氏!
為何說司馬相如是軟飯界的我輩楷模?因為人家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瞄準的便是首富千金!
卓文君與司馬相如私奔時,其父卓王孫是不同意的,但後來見不得女兒跟窮小子過苦日子。
大手一揮。
送僮仆百名,錢財百萬!
卓氏之富,誇張至極,“傾滇蜀之民,富至僮千人。田池射獵之樂,擬於人君。”
司馬相如再不喜俗事,妻子娘家找來,他怎麼都得動一動了。
上次宣室公卿議政後,宮中有人鼓吹鹽鐵專賣的消息便不脛而走,相關豪富之家,頓時坐不住。
托關係的托關係,找門路的找門路。
這不。
臨邛卓氏找上了太子!
太子宮,正殿。
劉據放下手中紙張,麵對司馬相如的詢問,他思量再三,斟酌著道:“朝廷還在商議,鹽鐵、鑄幣事宜究竟會不會落實,尚未可知。”
聽政時,聽到啥劉據說啥,沒有半點隱瞞。
但實際上。
他說的也都是場麵話、廢話,民間早已知曉這些。
卓氏能托司馬相如特地走一趟太子宮,自然是想知道更多信息。
比如……
“陛下是何態度?”司馬相如臉上為難與慚愧交雜,拱手賠罪道:“嶽丈家再三哀求,臣委實抹不開麵子。”
劉據連連點頭,表示理解。
但理解歸理解。
他卻沒有半點想透露朝廷動向的意思,且不說舅舅的提醒,單論劉據自身。
他也不能告訴外人,自己父皇是個什麼心意吧?
我跟卓氏很熟?
劉據點頭之際,看向了左手邊正一臉笑意的東方朔,東方大家當即會意,拉下臉,朝司馬相如撇嘴道:
“你這老頭,陛下聖意是隨便能打聽的嗎?”
“再說,你嶽丈早已亡故多年,你妻文君也走了,現在卓氏掌家的,你那個…那個舅兄。”
“他當年不是還羞辱過你嗎,用的著替他四處奔走,小心觸了陛下黴頭!”
嘿。
司馬相如聞言,頓時瞪眼,“曼倩兄這什麼話,當初的衝突早過了多少年,況且,我跟文君夫妻一場!”
“豈有不顧的道理?”
雖然卓文君一首《白頭呤》將司馬相如釘在渣男的恥辱柱上,但後期司馬帥哥也幡然悔悟。
兩人算是白頭到老。
去年卓文君逝去,司馬相如傷心欲絕,如今卓氏找上門,念著妻子情分,能幫,他肯定得幫一把。
隻是。
東方朔的打諢插科,終究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司馬相如想起他那最後一句:
小心觸陛下黴頭!
再轉過頭,卻見太子正一臉認真的臨摹辭賦,仿佛沒聽見他們二人的爭論一樣。
司馬相如隻是微怔了片刻,隨即醒悟,輕歎一聲,再不提鹽鐵之事。
見狀。
東方朔打個哈哈,拿起一張寫滿字跡的紙張,主動暖場道:“來來來,長卿兄,且觀我這篇賦。”
“辭藻華麗,開篇恢弘,立意深遠,你覺得叫《紙張賦》如何?”
“定能流傳千古呐!”
有相聲祖師爺的地方,就不可能有冷場,隨著東方朔一通胡吹,太子宮內的氣氛再次歡洽起來。
劉據笑談間,也暗暗有了揣測。
類似今日之事,絕對不是個例,豪強大家無處不在,往往與朝中大臣互為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