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李廣、李蔡的隴西李氏,一直都以軍功傳家,起起落落多次,不具代表性,便不提。
最具有代表性的,舉一個熟悉的例子。
汲黯!
早在春秋戰國時期,汲黯祖上便得到衛國國君恩寵,傳承至今,已有七代,每一代人都能身居高位。
衛國時,在衛國當官。
衛國沒了,秦國來,又在秦國當官,秦國去了,大漢來,照樣在大漢當官!
景帝時,汲黯入仕,便是靠著其父保舉,直接擔任太子洗馬。
這個套路。
是不是有‘千年世家’的那股味了?
與汲氏類似的六國遺族,通過大漢近百年的休養生息,早已紮根在大漢的每一處。
次一等的,如卓、孔,能靠冶鐵巨富,優一等的,也能成一地豪強,再厲害點,便和汲氏無異……
現在。
他們從太子所造的紙張上感受到威脅,又聽了太子那聲‘不拘身份、不問貴賤’的宣言。
頓感如芒刺背、如鯁在喉、如坐針氈!
確認過眼神。
太子劉據不是他們想要的人……
大漢士族還沒有隋末門閥那般囂張,更沒有舉兵造反的能力,但暗中扶持一位新太子的膽子,他們有!
“嗬嗬。”
“想效仿館陶大長公主與武安侯故事?”
李蔡冷笑陣陣,聽完先前那番話,他便清楚豪族們想做些什麼。
當年陛下未被冊立為儲君時,劉嫖替陛下四處遊說,為何?田蚡也積極奔走,又為何?
劉嫖是為了扶持自己女兒當皇後,田蚡則是為了封侯拜相!
爭儲、爭儲。
爭的就是一個‘利’字,與眼下的豪族們如出一轍!
放在以往,李蔡是不屑與他們聯手的,但今時不同往日……
想到這兒。
李蔡額頭上一陣發癢,神色森冷,太子當日那一棋盤,分明就是想要自己的命!
‘好一個太子,夠狠!’
‘你不仁,休怪我不擇手段……’
見丞相打眼望來,卓承業立時會意,前移一步,恭聲道:“太子當街行凶,狂悖無禮,不似人君。”
“日後丞相或者宮中那位李貴人有言,儘管開口,各家馬首是瞻。”
說完。
他又補了句,“以上是各家原話。”
卓承業從懷中取出一張信紙,遞了過去,其上寫著諸郡諸家的姓氏,不下十餘個。
李蔡仔細掃過一遍,待記下後,隨即默不作聲地將紙張伸向手邊的燭火。
火苗躥騰。
不一會兒,便將那張紙燒成了灰燼。
這時,立於身前的卓承業又從袖中取出兩物,一塊青玉質地、巴掌大小的龍形玉佩,一塊絹帛。
“不敢欺瞞丞相,前些日子不僅有各家尋過我,還有一位劉姓貴人,也托我給您帶句話。”
此言一出。
明明手中的紙張已經燃儘,李蔡依舊感覺被什麼刺了一下,右手猛然攥緊!
他目光危險地盯住卓承業,“劉姓貴人,諸侯王?”
“是。”
卓承業回答的很坦誠,語調沒有半點起伏,“濟東王,劉彭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