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在側,大將軍說的很委婉。
霍去病征用匈奴兵卒的事情,早有慣例,從未遇到過難征的狀況,不服管教更是頭回見。
頭回在五屬國這個匈奴降人群體裡出現!
五屬國。
河西之戰後,遷徙河西匈奴至隴西、北地、朔方等五郡塞外的匈奴人組成。
衛青說的很委婉,但皇帝聽懂了。
皇帝聽到最後一句時,便懂了,‘忠誠度不高!’
霍去病麾下的其他匈奴降人,為何就能替大漢衝鋒陷陣,獻上忠誠,唯獨五屬國的不行?
忠誠不給大漢,給了誰?
散朝後。
朝臣各自離去,劉據也不例外,隻是他剛邁出宣室殿門口,身後就傳來喊叫聲。
“殿下,太子殿下留步。”宦者令笑眯眯地追過來,走到近前,“殿下,陛下那兒,有件事交代您。”
劉據駐足停步,心中微動。
老太監彎下腰,在他身旁耳語道:“漯陰侯近期重病纏身,恐怕命不久矣,陛下希望您宮裡的人去送一程。”
“陛下特地交代,要讓金日磾送!”
……
皇帝給漯陰侯下了‘命不久矣’的病危通知書,那他必然活不長久。
夕陰街。
漯陰侯府斜對麵,一處巷子內。
“臣謝殿下!”立於車駕旁的金日磾鄭重抱拳,眼中隱隱透著冷酷殺意。
“不用謝孤。”劉據撩開車簾,看著街對麵的府邸,“讓你來,是陛下的旨意,你可知道為何?”
“……臣不知!”
“朝廷有人反應,以前的河西諸部,現在的大漢五屬國,應該還在念著他們的王。”劉據望著遠處,淡淡道。
“投了大漢,就隻能念著大漢,渾邪王得死,陛下讓你來殺,不是讓伱親手報仇。”
“是在警告你……”
金日磾聞言,立刻單膝跪地,肅聲道:“臣自從入了長安,再沒有與任何休屠部的部眾聯係!”
“現在也沒有休屠部,更沒有休屠王子,隻有大漢的五屬國與殿下的金日磾!”
車駕旁肅聲陣陣,車輿裡久久無言,一眾太子宮護衛披甲持刀,沉默地站在小巷四周。
一陣風刮過,吹動樹葉嘩嘩作響。
“去吧。”
車簾放下,劉據平靜的聲音傳來,“替你父親報仇,把渾邪王的腦袋帶來。”
金日磾雙膝著地,重重一個頭磕在泥土裡,就如當年他在王城外跪地乞降那樣,高聲道:“臣,謝殿下!”
話罷。
這位匈奴王子徑直起身,向著街對麵大跨步走去,臉上掛著笑,悲愴的笑,殘忍的笑,快意的笑!
阿達,兒子來替你報仇了!
今天血債血償!
漯陰侯府前,門房已經不在,金日磾走到府門前時,大門自動從內打開。
府內也沒有家丁、仆婦,隻有一個個手持長刀、麵露肅殺的彪形壯漢。
金日磾穿過遊廊,直往後宅,在這座府邸的主臥內,他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昔日便體格肥碩的渾邪王,如今更加臃腫不堪。
此刻。
見到金日磾進來,原本正在大聲怒罵的渾邪王臉上肥肉一抖,那雙吊著眼帶的眼珠頓時瞪大,尖聲道:
“是你!?”
“你這小雜種想乾什麼!我是大漢朝的漯陰侯,讓這些人都退下!若敢動我,大漢天子知曉,定會殺了你!”
渾邪王色厲內荏的嗬斥沒有嚇退金日磾,也沒有嚇退屋內持刀的壯漢,倒是把一個縮在床榻邊,衣衫不整的女子嚇得瑟瑟發抖。
“殺了我?”
金日磾不以為意的笑笑,臉上露出恨意,“你以為我是奉了誰的命令來殺你?”????渾邪王聽罷,咽了一口口水,目露驚恐,本能的往後退了兩步,情況比他料想的更糟!
府中衝進一群凶神惡煞的持刀壯漢時,渾邪王正在床上耕耘,等他聽到聲響,下了床榻,利刃已然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