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乾貨,劉據可就精神了。
從東方朔那裡得知,幾個勢弱的學派投靠太子宮的意願很強烈,劉據一時間沒想到其他家有什麼用處。
但那縱橫家,很有搞頭嘛。
縱橫一派的逐漸衰弱,根本原因在於天下一統,沒了他們儘情搞事的大舞台。
然而。
大漢現如今不是在對外開擴嗎,匈奴人部落那麼多,西域三十六國,多達三十六個國家啊!
這場麵,比當初中原七國爭霸混亂的多好吧。
塞外大舞台,縱橫一派你不來?
劉據著實替縱橫家可惜,所以決定幫一把,將來留歸己用或者推薦給張騫,那都是非常合適的。
在儒家之外,墨家、縱橫家都能挖掘出可用之處,其他諸家呢?
能自成一個學派,總會有閃光點。
不能因為儒家的壓力、皇帝的壓力,就什麼都不做吧,人家投靠的很熱情,劉據卻將其拒之門外?
那不合適。
怎麼也得見一見麵。
誒,正所謂:“不要搞水至清則無魚,不要一杆子打死,讓社會的不良風氣吹進來!”
“孤可以不收,但他們不可以不來!”
莊青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老師,在聽了太子一本正經的騷話後,他愣了一陣,隨即深以為然。
有道理。
莊青翟對太子的話進行了深度解析,頓感自己學生的應對之策高明,實在高!
如此一來。
既用諸家來投的事情,小小的自汙了一把,讓太子宮的名聲不至於過分完美,又能趁機招攬一些可用之才。
妙啊。
莊青翟自行領會了深意後,轉身便去實施貫徹。
諸家來投太子宮的事情,是好事,但名頭喊的太大了,好事反而會成壞事。
百家爭鳴不能有,太子宮對此事從不知情,也不摻和,想爭鳴去彆地兒,太子宮恕不接待。
不過。
道家大佬、前太子少傅、現太子賓客、武強侯莊青翟、莊公還說了,“太子寬仁,諸家來投,他歡迎之至。”
總之一句話:
百家爭鳴,改為招聘大會!
不管從名字上細品,還是從內容上琢磨,這兩件事之間的格調,都相差了十萬八千裡。
與前者相比,後者簡直俗,俗不可耐。
然而。
正是這份俗氣,不著調,才能促成當下百家聚集的可能性,他們聚在一起,決不能搞什麼嚴肅文學。
否則皇帝陛下,也得嚴肅嚴肅……
當莊青翟的回應放出去後,長安城愈發熱鬨起來,雖然爭鳴不能搞了,但太子願意接納諸家的信號也明確了。
小門小戶的,想借著這股東風,搭上太子宮,大門大派的,想趁機擴大自身的存在感,遂各方串聯。
郎有情、妾有意。
私下勾搭起來的速度很快。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其他諸家興奮時,獨尊的儒家已經快被氣炸了,活像是被捅了一個窟窿的馬蜂窩!
未央宮,清涼殿。
與冬日防寒的溫室殿相對應,清涼殿是皇宮內專門避暑的殿宇,內裡以玉石為床,玉晶作盤,盤上置冰。
殿內清涼無比。
宦者令站在紫色的琉璃帳外,躬身稟道:“太學內的儒生群情激奮,太常已經帶人前去安撫。”
“嗯。”
琉璃帳後的皇帝斜躺在榻上,輕應了一聲,眼睛依舊盯著手裡的奏疏,“有沒有京中官員騷動?”
“並無。”
事情鬨得很大,無需密探出馬,宦者令都探查的一清二楚,“儒家出身的官員尚能克製,前去太學的唯有太常。”
“倒是賦閒在家的董仲舒如今也在太學。”
“那就不用管他們。”劉徹語氣沒有任何起複,平淡道:“讓他們自己鬨去。”
“是。”
董仲舒名望再高,沒有官職在身,總是差點意思,皇帝並不是太在意,至於太常卿前去太學……
太學屬於九卿中的太常寺下轄機構,太常卿前去調解是應有之意。
等宦者令退出去後。
床榻旁,正持著團扇給皇帝扇著涼風的佳人,懵懂的問道:“陛下,現在不是獨尊儒術嗎,百家還要興起?”
“哼哼。”
皇帝眼睛仍舊盯著奏疏,不溫不火道:“朕推行的獨尊儒術,沒朕發話,他們豈能興?”
“那……”
李夫人瞪著水汪汪的眼睛,柔聲道:“剛才聽宦者令的意思,百家的呼聲很高呀。”
聽到這話,皇帝翻身坐起,一邊持筆在奏疏寫下批語,一邊回道:“暫時喧嘩罷了,等太子挑挑揀揀完。”
“該散還是得散。”
李夫人聞聲更加不解,“太子?此事還有太子參與?”
這時。
皇帝恰好寫完了批語,合上奏疏後,一把將身側美人攬進懷裡,不等對方嬌嗔,皇帝已然挑住她的下巴。
看著對方的媚眼,兩人鼻息交織,這一刻,皇帝嘴裡說的卻是:“想爭寵,靠這些小把戲可不行。”
“況且,你太嫩了!”
話音剛落,李夫人眼中先是驚愕,轉瞬便是驚恐,原本杏臉桃腮的麵容煞白一片。
“陛下,臣妾……”
“噤聲。”
皇帝眼神平淡,但語氣不容置疑,他摟著她,說的看似不是情話,卻又像情話。